搜寻中国远征军缅甸墓地（四）
2013-12-13 09:40　中国远征军网

  埋骨异乡70年 忠魂归来兮
 

 
　　墓地损毁殆尽，异乡如何安魂？不如回家。但是回家的路又是那么漫长和艰难。明日，缅甸南坎将启动中国远征军阵亡将士纪念碑项目，为这些英雄找到安息的地方。
 
　　2011年9月14日，19名无名的远征军战士踏上归国路。两年过去，他们安静地长眠于云南腾冲国殇墓园。
 
　　忆及两年前那激动人心的时刻，近日，当时参与迎遗骸回归的缅甸华侨向记者讲述了这一事件的幕后故事。
 
　　民间力量先迎遗骸归国
 
　　2013年9月的国殇墓园，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墓园内，一切如常地宁静。两年前，19位无名英雄“回”了家。圆形冢之上，已青草丛生，碑文“中国远征军抗日阵亡将士墓”格外醒目。墓台上，摆放着几束菊花。
 
　　2011年9月14日，19名将士遗骨回到祖国。这19名战士的遗骨，10具取自密支那北郊第二中学附近的原中国远征军第30师墓地，9具取自西保地区火车站附近原中国远征军第50师墓地。一起归国的，还有取自西保南郊原远征军第一步兵团阵亡将士墓穴中的一罐土。
 
　　二战史研究学者戈叔亚回忆，民间最初提议将这些骸骨接回国的，是深圳龙越慈善基金会理事长孙春龙。这一想法得到了社会更多力量的支持后，便着手准备，先迎部分远征军将士的遗骸回归祖国。
 
　　早在2001年，缅甸远征军墓地遭破坏的问题就引起戈叔亚的关注，在这些墓地上轻而易举就能挖到人骨。戈叔亚每次去密支那都特别留意墓地的事，“我听了很伤心，也很震撼，我认为那就是远征军在哭泣，在呼唤，他们想回家。”
 
　　当地老人口述：远征军撤离一个地区后，会派遣一些老弱病残的战士荷枪实弹守护墓地，这些护墓士兵以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大部队接回去，他们在等待中也慢慢老去。墓地再无专人去管，只有一些华侨偶尔去献花圈、清除杂草。最终，历经时光冲刷，缅甸的中国军人墓园几乎被损坏殆尽。
 
　　2011年2月22日至3月22日，戈叔亚、孙春龙、高飞等6人，在密支那等地区对远征军墓地进行了为期一月的考察。随后，考察组以“滇缅文化交流”的名义，写报告给缅甸政府，转达死者家属想接遗骨回国的意愿。这份报告获口头同意，但缅甸政府一直没有书面批准。事后大家分析，可能是因为申请挖掘的点太多，“贪大求全，从南到北，一下子提了七八个地方。”
 
　　由于日程已定，随着9月14日的一天天临近，他们决定动员缅甸的华侨，以自发方式跟地方政府去解释。华侨们积极响应，以挖掘自己亲人遗骸的理由向缅甸当局请示，获得了缅甸地方政府通过，最后，决定把挖掘墓地选在密支那和西保。
   
　　西保老宅挖出9具遗骸
 
　　腊戍是缅甸北部掸邦的首府，与中国云南保山相连，从腊戌到西保有41英里。张和（化名）是西保地区的华侨，并在此长大，他的伯父是远征军老兵，对于这段历史，他自称“比较了解”。
 
　　张和的家在西保火车站附近，1963年左右，生活在这里的张和，老远就能看到烈士塔。那时张和并不知道在这个烈士塔下，埋葬着和他伯父一样身份的先烈们。然而，缅甸民众将墓地当成殖民者的标志，这些墓地和纪念塔由此遭到销毁。
 
　　当地有一个叫李勇生的老华侨，祖籍云南腾冲和顺，战争年代，李勇生与活下来的远征军老兵都有交往。他描述，在西保以西，有10个烈士墓，后来被掀。根据烈士塔当年的记载，这个墓地中埋葬着70名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士。2008年，戈叔亚在此考察时就听到，当地人盖房子时，就发现了遗骨。“我们就想把亲人的遗骨挖出来，要么把他们运回祖国安葬，要么在当地给他们建个纪念碑，以告慰这些为祖国而战的远征军英雄的英灵。”张和说。
 
　　挖掘工作是在2011年7月27日开始的，张和系挖掘者之一，挖掘地点为西保火车站以东100米的地方，即一幢住宅的东边。按照当地华人的风俗习惯，在挖掘遗骨前，张和等人先对亡灵进行祭奠。在墓地原址燃起一柱香，点蜡，敬上一块猪肉、一个炸鸡蛋、再敬茶敬酒。一份挖掘日记描述：“祈求英烈们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工作顺利，及早发现遗骨后火化并运回祖国。”
 
　　“法事”做毕，大伙开始挖掘，他们使用的是最原始的工具——锄头、铲子。挖掘是从“一住宅的第二后门旁开始动土的”，他们很快发现墓坑的墙和住宅形成30度角。“以为很容易，墓地在住宅的东边，探出土来，就能见到骨头。”张和等人顺着住宅的墙角小心翼翼地挖，他们顺着墙角掏，边掏边用木头作支撑，防止民宅倒塌。“只能一点点地掏了，看看能不能掏到骨头。”
 
　　这项工作持续了5天，在挖到4英尺半深的地方，终于挖到了棺材板，板材已腐朽，搬开朽木，朽骨重见天日。
 
　　“棕黑色，一看就知道是骨头。”这些遗骨深埋在泥、水混和的地底，最后一点一点摸出的骨头碎片越来越多，每块“有五六厘米大小”。参与挖掘的华侨称，每隔3英尺就能掏出一堆骨头，都是早碎了的骨头，他们只能确定这是一个人的一部分骨头，却无法确定这些战士的名字。
 
　　挖掘者们还从这些墓穴中，挖出了当年远征军战士的怀表、钢笔（标记有USA）、子弹头、胸章、军用水壶等，这进一步确定远征军战士的身份。骨头用水漂洗、晾晒后再编好号包起来，一共有9包，9个人。
 
文章来源《云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