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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滇西抗战历史第一人
2017-02-10 11:52 中国远征军网

几乎每一个人,在接触到滇西抗战历史的同时,就会知道段培东。上世纪90年代起,他陆续出版抗战纪实三部曲《剑扫烽烟》《松山大战》《怒山风雷》,把这段历史带到人们面前。

段培东出生于1935年,日本军队冲进腾冲时,他已七岁。他亲眼见过日本兵,亲身经历过腾冲战役,在研究这段历史的学者中,有这样经历的人凤毛麟角,这是他最可贵之处。在他开始研究的年代,国家尚未改革开放,这段国民党正面战场的历史常被避而不谈。他一个农民,没受过学术训练,没有可靠的文献资料佐证,更无法从国外获得外文材料,就这样走乡串寨,跟当地老兵、老百姓们聊天,再回到自家简陋的窑洞里一一整理。这对于抢救这段已经快要失传的历史,意义特别重大。现在,有成百上千的关爱老兵志愿者在做这样的工作,但可以说,段培东是研究腾冲和滇西抗战历史、记录口述历史的第一人。

我1983年自云南大学历史系毕业,次年到腾冲,无意间了解到滇缅战场的往事,触动很大,于是开始了对这段历史的研究,算来也三十多年了。许多人说我是研究这段历史的老资格,但我认为不是,因为有段培东。他在我面前,如同一座山。

那时我看到腾冲国殇墓园的残垣断壁,从老百姓嘴里听到了一些零碎的故事,回家迫不急待地寻找资料。找到的第一本介绍腾冲抗战的书,就是段培东的《剑扫烽烟》。但无数次去腾冲,我都出于敬畏不敢去自报家门。

很多年后,我才跟着腾冲抗战学者李根志,第一次去拜访他。他家在腾冲北郊的油灯街,除了一间颇有点像样的书房,和那个当年他曾奋笔疾书的窑洞,其余和普通农家并无两样。当时六十多岁的段老扛着锄头刚刚从田间劳作回来,一身汗,一脚泥,也和普通农民并无两样。他对我们的到来喜出望外,上前和我握手拥抱,使忐忑不安的我一下子倍感亲切。从此,我和他见面就多了一个礼仪:拥抱。

每次和段老交流都获益匪浅。实际上,他知道的事情,远比他写出来的要多得多。对于他知道的一切,他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任何一个来访者。

有些学者对段培东的研究方法颇有微词,认为不够严谨,但在我看来,他毕竟是在社会几乎完全不了解这段历史的时代就摸黑工作的第一人。听说他那时顶着很大压力,遭遇非难,但他自己不太愿提起这段经历。在那个年代,研究这段历史是要冒一些危险的,他遭受了什么困难可想而知。因此,我对他多一份敬意。

一些人对他研究历史的方法有不同看法,实际上段培东是知道的,这对他是压力,也是鞭策他改进的动力。第一次和他交谈时,他就说,“你不欺负我,有些人欺负我。”他说这些话,使我羞愧万分。因为在这方面,我对他也有一个认识的过程。

踏踏实实的记录口述历史,看起来很简单,但要长年累月坚持,就是一项不得了的工作。这和那些坐在家里拍脑袋编故事、把抗战吹得神乎其神的“抗战神剧”大不相同——他们毫不费力写出这些垃圾,是会误导民意国策、祸国殃民的。

如今,滇西抗战研究结出了丰硕成果,与段培东在最前面冲锋陷阵有直接关系。他调查的部分资料,如今已成为腾冲抗战的标识性历史章节,比如远征军进攻、成群结队的老百姓观看助威、老百姓如何保护失散远征军士兵等;他记录的老兵,也最早得到志愿者的关爱和当地政府认可。

2016年7月31日,段培东去世了,享年82岁。得知消息,无数人表达了对他的敬意。军史学者、《国家记忆》《父亲的战场》的作者章东磐说,“他为这个国家推开了一扇洞见历史的窗户。”做过很多抗战老兵口述的方军说,“从书上知道他,就给老段一信,希望采访。他回信:‘欢迎’。就这样,朋友至今。他走了,我很怀念他。”甚至七十多岁的云南滇西抗战研究会会长傅士敏也说,他最早了解这段历史,也是通过阅读段老的书。还有王选、余戈等抗战学者,都感恩他对抗战史的重大贡献。

实际上,在腾冲,关爱老兵的老百姓何止他一人,成百上千的腾冲人从一开始就关心爱护老兵们,这才铸造了段培东这个人。反过来说,正因为段培东的带头,在滇西腾冲,很早就走出了一批潜身研究抗战的人,有了当地政府对老兵的关怀,也才有了腾冲抗战文化走在全国前面的可喜局面。

如今段老的头衔和称呼都很多,在我看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和“农民作家”是对他最高的赞誉。

作者:戈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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