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13日,日军大举向上海进攻。税警总团编入朱绍良指挥的第9集团军(辖88师独立旅),参加淞沪会战。4团在蕴藻浜、大场一带担任着阻击日军进攻的任务。李鸿的机枪连连地处于全团防线的突出部位,与日军阵地相距仅200米,每天要遭到日军飞机十余次的轮番轰炸和低空扫射,日军在十倍于我的炮火掩护下不断发起攻击。每当敌人炮火一停,即表示日军已攻到阵地前沿,李鸿立即组织全连反击,先以机枪扫射,然后率领官兵跃出掩体,向敌人发起冲锋。有时敌人突入阵地,李鸿就率领全连官兵展开肉搏。这时的李鸿,与内战时的李鸿,判若两人,他所带的连队也一扫内战时的“萎靡之气”,一次又一次地把敌人消灭在阵地前沿或阵地上。
由于反复与敌拼杀,坚持数日后,机枪连已伤亡过半。这时,团长孙立人,冒着敌人炮火来到机枪连阵地,看到阵地危急,决定向88师部请求派兵支援。临行前,孙立人紧紧握着李鸿的手说:“坚持住,等我回来。”李鸿举手敬礼,庄严回答:“团长放心,有我李鸿在,就有阵地在。”
孙立人走后,敌人对机枪连阵地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李鸿率领全连剩余官兵再次展开了最为壮烈的肉搏战。在追击敌军时,李鸿腿部负伤,血流如注,他叫一位排长解开他的绑带,用劲绑住伤口,然后挺身站起来大呼:“湖南骡子(李鸿连大部分为湖南兵)决不投降!弟兄们,杀呀!”随着李鸿的喊声,全连官兵奋力拼杀,再一次把敌人压了下去。
当孙立人率领临时组织的敢死队赶到机枪连阵地时,只见遍地都是尸体:有的还保持着射击姿式,有的刺刀已刺入敌人胸部,有的与敌人扭打在一起……看到这样的场面,同去的郑团副对孙团长说:“只怕李连长……”。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立人用严厉的目光止住了。
这时前沿阵地还在响着激烈的枪声,孙立人急忙跑了过去,只见李鸿正单膝跪在机枪射手身旁,指挥数挺机枪用交叉火力射向正在逃窜的敌兵。孙立人立即指挥敢死队一起投入战斗,很快就将敌人压了下去。
据史料记载,李鸿与之展开这场殊死阵地战的对手,是号称“常胜军”的日军王牌久留米第18师团,可刚一出师便在中国的土地上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日军占领上海后,师团司令默默地站在孙立人、李鸿誓死保卫过的阵地上,双手合十,为他的战死者祈祷,并下令立石碑一块,上书:“遇华军最激烈的抵抗于此!”
淞沪会战中,孙立人升任第2支队少将司令。有感如此,孙立人曾深有感慨地说:“我对李鸿的认识太浅了,以往对不起他的地方太多了!”于是,他走马上任的第一道手令,就是提升李鸿为第1营少校营长。
“八·一三”淞沪会战后,税警总团终于被胡宗南吃掉,被编为第40师,开赴潼关。
1940年,税警总团的建制正式恢复,孙立人任中将总团长。李鸿任上校教育长兼学兵团团长。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国际反法西斯同盟形成,中、英双方签订《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当时,缅甸和印度都是英国的殖民地。国民党政府决定组织中国远征军,开赴缅甸,协同英军抗击日本侵略军。中国远征军的具体任务是打通滇缅公路,以保证接受抗日外援的唯一陆上通道畅通无阻。
税警总团被改编为新编第38师,隶属第66军,师长孙立人中将,下辖3个团,1942年3月28日,新38师从云南安宁乘汽车沿滇缅公路进入缅甸,4月5日抵达腊戍。
1942年8月,新38师调往印度中部兰姆伽镇整训。10月,蒋介石把驻印部队改编为“中国驻印军”,由美国史迪威将军担任总指挥。1943年春,郑洞国率军部人员赴印,成立了新编第1军,辖新22师、新38师及直属特种部队等。郑洞国任新1军军长,孙立人任副军长兼新38师师长。李鸿仍任114团团长。在蓝姆伽整训期间,部队接受了全新的美式装备,进行了全套的美式训练,学会了山兵丛林地带作战的本领。1943年3月,受训完毕的新38师,奉命开往印缅边境的小镇——列多担任掩护中美工兵修筑中印公路的任务。这条公路,西起印度列多,向东翻越野人山,经缅甸北部胡康河谷,到达密支那,最终连通我国云南境内滇缅公路。在修筑中印公路的同时,盟军还将架设一条从印度加尔各答至中国昆明的大口么输油管道,全长2700英里。
早在1942年10月,美国史迪威将军就制订了一个代号为“人猿泰山”的攻缅北的作战计划,后经中、美、英三方磋商,这个计划得以敲定。
李鸿率领的114团是反攻缅北的先锋,反攻的突破口就是天险野人山。
野人山是横亘缅西北、绵延数百里、杳无人烟的热带原始丛林区。这里是毒虫、毒蚊、血蚂蟥的世界,随时可从天上、地上、树上和草丛中向进入林区的人、畜发起攻击,防不胜防。人畜被叮咬之处,痛痒难忍,随之化浓流血,在恶劣环境下,一旦疮口感染,即溃烂致死。这里又是瘴疠、虐疾横行的世界,如无有效的医药条件,即使强壮的身体,亦无法与之抗衡。
踞守野人山和胡康河谷的敌人,是孙立人和李鸿的老对手——日军第18师团,师团长为田中新一。这个师团在“一·二八”、“八·一三”进攻上海,南京大屠杀,攻占广州、南宁等战役中,血债累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该师团接受亚热带丛林作战训练,在日军发动的东南亚诸战役中连连获胜,号称“常胜师团”,还有“亚热带丛林之狐”的美称。“鬼门关”为进入野人山的唯一隘口。日军在隘口十余个互相对峙的山头上,构筑了坚固的工事,布下重兵,山头之间互为犄角。
李鸿派出侦察兵进行周密侦察后得知,敌前面几个山头戒备森严,而中间的山头则疏于防范。这时,《孙子兵法》上“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攻其所必救”的战法,立即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于是立即决定,避实击虚,打它个中心开花。李鸿派出一个连的突袭队,乘黑夜摸到被标为“7”号山头的接敌前沿潜伏下来。天拂晓,李鸿集中全团经重迫击炮、加农炮,对准“7”号山头猛轰,整个山头的敌工事被炮火覆盖,敌人被迫龟缩在碉堡和构筑坚固的山洞里。20分钟后,炮火猛然停止,未等敌人反应过来,山头前沿枪声、杀声大作,我突袭队迅速抢占山头工事,用机枪和火焰喷射器封锁住敌碉堡和山洞进出口。我军很快占领了7号山头,一个中队日军全部被歼。
腹部山头被我攻占后,前面几个山头的敌人急忙用炮火支援7号山头,敌火力点被暴露出来。李鸿抓住时机,全团分头出击,7号山头的突袭连则配合进行夹击,一日之内连夺敌4个山头。其余山头的敌军但求自保,一一被击破。不数日,“鬼门关”就被我军敲开,114团遂进入野人山。
在野人山,敌人把哨卡设在大树上,把据点修在山崖上。我军尖兵发现后,即用火焰喷射器或火箭筒一一拔除,敌人浑身着火,发出凄厉的惨叫,从空中坠入林中或谷底。如遇敌设在密林中的坚定防御工事或碉堡,则先用各种火炮进行猛射,把周围的森林炸得枝叶尽秃,使日军阵地完全暴露出来,再用火箭筒、喷火器、机枪和手榴弹猛射、猛打,直至把敌工事和碉堡完全摧毁。
李鸿还抽调一批有文化的学生兵,展开宣传鼓动工作,在林中树干上,山崖石壁上,写上各种鼓动口号:“野人山,我们回来了!“打回祖国去,祖国在召唤我们!”
就这样,前面一边打仗,后面一边开路,隆隆的炮声和沉重的开山机声交织在一起。一块土地一滴血,一寸公路一滴汗,在血与汗的交相流淌中,中印公路在这荒无人迹的原始森林中,一寸一寸地从印度向祖国延伸!
李鸿率领114团的健儿,历经月余,打通野人山后,与敌第18师团对峙于胡康河谷,曾多次打退敌军的攻击和袭扰。坚持半年后,因过度的疲劳,官兵体质下降,伤亡增多。孙立人乃调陈鸣人112团接替防务,将114团撤下来休整。
1943年10月下旬,雨季刚过,中国驻印军即向缅北大举反攻。与日军对峙已久的112团,率先由防守转入进攻,一举夺取新平洋。10月31日,分兵进攻胡康河谷的重镇——于邦。
胡康河谷为一窄长盆地,两边山高林密,中间河流纵横,地形复杂,有“绝地”之称。由于盟军指挥部对敌情判断的失误,导致攻入于邦的112团李克已营陷于5倍于己的敌军重围,虽奋战月余,终不能破。12月下旬,114团奉命增援李营。李鸿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经过7昼夜苦战,敌伤亡1500余人,敌55联队长藤井小五郎大佐,大队长营尾少佐等敌酋毙命,李克己营得以解围。于邦之战的胜利,宣告了敌18师团不可战胜神话的破灭。
当于邦之战胜利在握之时,李鸿奉命从右翼迂回抢占孟阳河。孟阳河为大奈河南岸的一个支流,在胡康河谷中段,溪流交错,密林掩映,全长20英里。占领孟阳河,既可北挖大柏家,又可南叩孟关。这一仗,将决定敌人在胡康河谷的命运。当先遣部队李成亮连到达孟阳河岸时,敌18师团一个联队已先我军两天到达时岸。他们以逸待劳,乘我立足未稳之时向我军发起猛攻。李连长沉着应战,一面抢修工事,一面奋勇反击,不仅使我军阵地岿然不动,而且还击毙了大队长宇生少佐。
1944年1月12日,李鸿带着于邦胜利之余威,率领114团赶到孟阳河前线,与敌进行阵地争夺战,战斗成胶着状态,相峙不下。李鸿见敌工事坚固,防守严密,炮火威力强大,为减少我军伤亡,争取时间,乃当机立断,改变强攻战术,组织突击分队,从敌人阵地的结合部锲入,向纵深穿插渗透,将敌分割包围。敌我混战在一起,敌人强大的炮火失去威力。在左翼的胡道生营与敌发生激战的时候,李卓或率领第2营从右翼开辟新路。当胡营与李营在左右两翼苦战的时候,彭克立营长又奉命来接替胡营的防务。这支劲旅来到后,战斗更趋激烈。鼓营长决意一股劲将敌人歼灭,令褚幼平连长带兵猛攻正面,蒋又新连长迂回敌后左右翼。敌三面受包围,弹尽粮绝,水源也被我军封锁。没有吃,没有喝,逼得敌人在阵地里不断用无线电乞援。在加紧对敌进行包围、封锁的同时,李鸿又开展政治攻势,向敌阵地散发大批传单,力图动摇敌人军心,促其投降。2月9日凌晨,李鸿下令发起总攻。一日之内,全歼敌于孟阳河畔,毙敌少佐以下官兵600余人。
2月21日,114团又与113团合击并占领大柏家。胡康河谷战役结束后,我军便向孟拱河谷挺进。
孟拱河谷是孟拱河两岸谷地的总称,地形比胡康河更为险峻,宽50公里,长200公里,南北走向的南高江(又叫孟拱河)将谷地劈为两半。谷地四周峭壁耸峙,垂峦叠嶂。雨季一到,山洪暴发,平地皆成泽国。日军不仅在这一带布下重兵,而且储存了不计其数的军需辎重。谷地里“加迈”和“孟拱”两大重镇隔江对峙,相距只有30公里,攻守相望,互为犄角。驻守加迈的敌军是从胡康河谷溃退来的敌第18师团1部,驻守孟拱的日军是新近组建的第53师团。
在作战会议上,史迪威将军曾风趣地把孟拱河谷的敌军比喻为一只大螃蟹,加迈和孟拱就是它的两只大钳子。经史迪威与新1军的郑洞国、孙立人、廖耀湘诸位将军协商决定:瘳耀湘的新22师打加迈,孙立人的新38师打孟拱。
新38师以112团居左,113团居右,114团居中,沿河谷南下,一一拔除敌人据点。经过两个多月艰苦转战,6月15日,114团占领巴社。至此,我军完全控制了孟拱至密支那的公路和铁路交道口,置孟拱于掌握之中。
这时,由温盖特将军率领的英军空降第77旅乘虚进攻孟拱城,不料在孟拱东南遭日军围困,伤亡惨重,有被全歼的危险,英军急派人向我军求援。
当时,天气骤变,大雨倾盆。李鸿闻讯后,率团冒雨沿孟拱山迂回急行,于6月18日赶到孟拱河北岸。当天,李鸿与副团长王东篱经过化装,在当地两名向导的带领下,绕过孟拱正面,在孟拱以南铁路和公路附近,对孟拱周围的地形和敌人守备情况进行了详细侦察。6月19日,孟拱河因暴雨河水猛涨,河深浪险,舟渡不易,但为解盟军之围,李鸿决定连夜以橡皮舟强渡孟拱河。
渡河刚刚完毕,即与增援密友那之敌第53炮兵联队遭遇于孟拱东北铁路线上的南堤镇。由于我军行动秘密,始终未被敌人发觉,同时,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中国军队会来得这般神速。李团的主力由孟拱展开,以一部兵力占领南堤附近所有据点,另派一个加强排扼守通往孟拱的铁路,并在南堤以北设置疑兵。
敌军通过南堤。李团长命令放他们过去,不能放他们回来。敌军一步一步踏进我军伏兵阵地有效射程内,一声令下,自动火器从四面八方怒吼起来。敌人被陷在五里云雾中,走投无路,越打越乱,拼命挣扎,头尾不相顾地向火网里钻。一夜工夫,敌第53炮兵联队大部队被歼。第2天早晨,8、900个“皇军”尸体暴露在南堤镇附近铁路上。联队长高见亮太郎大佐,也倒毙在枕木上。
6月22日,我军从正面和两翼击破孟拱外围敌军有组织的抵抗,迫近孟拱市区。23日,我军攻占孟拱火车站。这时,在我军右翼被敌第18联队围困的英军突击队500人,情势危急。李鸿遂与英军蓝敦师长约定,请他们把靠近铁路的阵地让出一部分,作为我军攻击出发地。那天晚上,英军炮兵打了一夜,掩护部队转移,至夜间3时移动完毕。随后,李鸿派彭克立营的1个排,接替了英军1个营的阵地。经与日军反复拼杀,终于使日军弃尸数十具,我军阵地仍屹立如山,英军被困之危遂解。原来只有数十名敌军牵制了英军1个营,而我军1排就驱逐了敌人。事后英军旅长亲到我军114团团部,收集战斗资料,并表示感佩不已。一些中外报纸也发出消息和报道:“新38师自创仁安羌奇迹!英军再次死里逃生!”
6月24日,李鸿发出对孟拱的总攻令,先用强大炮火猛轰敌城防工事,继以步兵突击,战斗异常激烈。25日,我军全线猛攻,于下午5时全部占领孟拱城。敌走投无路,纷纷跳入孟拱河逃命,大多被我军预伏的阻击手击毙于河水中,仅有少数水性较好漏网。孟拱一役,共毙敌1500余名,俘21人,缴获各种军用物资无数。
闻孟拱捷报,史迪威立即致电孙立人:“孙兼师长,贵师攻占孟拱,战绩辉煌,达于顶点,特此电贺。”英印军第3师师长蓝敦电贺曰:“孟拱之捷,谨致贺忱,并谢协助敝师77旅之美意。此致孙兼师长、李团长及阁下英勇之部队。”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亦特电嘉奖:“新38师114团于于邦、孟阳河诸役迭建战功,此次攻克孟拱,使我军尔后攻防有利,厥功甚伟,足见该团李鸿指挥有方及全体官兵忠勇用命,殊堪嘉尚,除交铨叙厅从优议奖外,首先传令嘉奖。”
8月初,中国驻印军在美、英盟军配合下,与敌会战于密支那。8月5日,缅北重镇密友那被攻克,孟拱河谷战役至此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反攻缅北的第一期作战任务也胜利完成。
攻克密支那后,中国驻印军奉命进行休整,部队进行改编。孙立人升任新编第1军军长。李鸿自反攻缅北以来,在长达1年半的艰苦作战中,表现出卓越的指挥才能,屡建奇功,擢升为新编第38师师长,授少将衔。
说到李鸿的擢升,还有个插曲。那就是在1944年8月,李鸿先后两次收到中央军事委员会的委任状。第1次是擢升为新30师师长,李鸿正准备履任,即被孙立人制止。原来,孙立人早就在为他一手创建的新38师物色自己的继任者。经长期考察,他看中了“试用于昔日”“称之曰能”的李鸿,因而说服蒋介石收回成命,第2次才下达了任命李鸿为新38师师长的委任状。
1944年10月,中国驻印军经过雨季休整,开始反攻缅北的第2期作战,指向的第1个目标就是八莫。
八莫,是中缅甸的屏障,缅北水陆交通枢纽。从八莫出发,沿着当年诸葛亮“五月渡沪,深入不毛”走的那条蜿蜒曲折的石板道,就可走到我国滇西重镇腾冲。用血肉之躯筑成的中印公路和石油管道,也将通过这座历史名城,与滇缅公路相接。
半年前,当我军攻到孟拱河谷时,日军看清八莫在战略上的重要,就开始在这里构筑工事,后又利用我军在密支那林整期间,加强八莫防御,积极增兵,力固弹粮。至我军发起攻击时,这里已是“深沟高垒,层层设防,每条街巷都有坚固工事”。日军还作了三期防守计划,准备最少坚守3个月,以待援军,转入反攻。
10月中旬,李鸿率领经过休整的新38师,由密支那沿密八公路向南挺进,势如闪电,锐不可挡,半个月拔除敌据点十余处。10月29日,部队到达八莫以北的庙堤,被敌阻于太平江北岸。这时,军长孙立人驱车来到前线,连夜与李鸿研究对策,决定把113团继续摆在庙提佯攻,而李鸿率112、114团主力离开密八公路,强夺太平江上游的铁索桥,然后迂回包抄,指向八莫后方,切断八莫之敌与后方的联系。11月上旬,两支部队逐渐向八莫靠拢。14日,扫荡八莫外围各据点,占领三个飞机场,完成对八莫城区的包围。
11月15日,李鸿发出对八莫城区的攻击令。此后,每天自早晨开始,首先出动美军飞机对敌工事轰炸,继以炮兵射击破坏,然后由步兵在坦克配合下进攻。敌人的重武器发挥不了作用,便组织肉搏敢死队,个个以白布缠头,轮番发起反扑,与我士兵作拼死搏斗,失败则以白刃自戕。敌军还常常实施夜袭,往往我军白天夺得的阵地,夜间又被敌夺去。敌我反复撕杀,阵地犬牙交错,战斗呈白热化。
在鏖战八莫的1个多月时间里,八莫城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沉浸在飞机声、炮声、枪声、撕杀声之中,但11月30日这一天却是例外。这一天,1架银灰色的运输机,在8架战斗机保护下,降落在八莫机场,从机上走下新任中国驻印军总指挥兼印缅战区美军总司令索尔登将军,副总指挥郑洞国将军,新1军军长孙立人将军,以及中美记者多人。上午9时,新38师临时指挥所的草地上,在军乐声中,升起了中美两国国旗。李鸿将军戎装整齐地站在指挥所前,接受索尔登将军代表美国总统罗斯福授予的银星勋章。原来,这是李鸿因在胡康河谷战役中功勋卓著,美国政府授予他的勋章,现在补行授勋仪式。
索尔登将军面向李鸿和新38师的官兵代表,宣读了罗斯福的嘉奖词和授勋祝词。
中国驻印军新38师第114团李鸿上校,于胡康河谷战役中,勇于作战,长于指挥,在敌人炮火下,亲率所团进行战斗,在于邦至孟阳河一带摧毁敌阵,为盟军南进扫清道路,建立了功勋。李上校之过人英勇及其领导部属之才能 ,诚为我盟军的莫大光荣。
罗斯福(签字)
美利坚合众国
凡受此奖章者,仅以下文为祝:
兹证明,美利坚合众国大总统根据1918年7月9日国会通过的议案,颁给中国驻印军新38师第114团李鸿上校银星勋章一枚,以为作战英勇之奖赏。
陆军部部长 史汀生(签字)
副官处处长 郁立友(签字)
1944年7月14日于华盛顿
授勋仪式后,索尔登、郑洞国、孙立人、李鸿等将领,在师指挥所研究战局,要求新38师尽快拿下八莫。
12月14日,新38师将八莫城区南北主要据点相继攻克,南北两路合围的铁钳开始向敌核心阵地合击。混战中,敌酋原好三大佐被我击毙。日军感到解围无望,把所有重伤兵近千人,生沉于西南的伊落瓦底江中,而以残部于夜间沿江滩向南突围。突围日军大部被击毙在江滩上,仅有百余人散窜到八莫以南山地。
12月15日,我军完全占领八莫。
八莫之役为整个缅甸战场的胜利奠定了基础,英国政府和印缅战区盟军最高指挥部,为纪念这一战役之伟绩,特令颁布将八莫至莫马克的一段公路命名为“ 孙立人路”,将八莫市区中心马路命名为“李鸿路”。
近百多年来,只听说外国列强以征服者的名字命名中国街道,使中国蒙羞,如今以中国人的名字名外国街道,这使每个炎黄子孙感到无尚荣光与自豪。命名那一天,八莫市民和华侨各界人士,公推代表100余人,来到新38师师部,向李鸿献上一柄两尺许的缅刀和和一只精细的银制花纹筒,上面分别镌刻着 “敬赠常胜将军陆军新编三十八师李鸿师长”和“常胜将军李鸿师长留念”等字样。
消息传到国内,国人精神大振,当时的《湖南日报》曾对在缅作战的新6军军长廖耀湘、新38师师长李鸿进行专题报道,其醒目标题为《昔有曾、左,继有黄、蔡,今有廖、李》,把廖耀湘、李鸿与湘籍名将曾国藩、左宗棠、黄兴 、蔡锷相提并论,引廖、李为湖南人的骄傲。
八莫攻克后,李鸿率领38师继续挥师南下,配合新30师,于1945年1月15日攻克南坎。随后,又以摧枯拉朽之势,由南坎往东向中缅边界的芒友、畹町方向挺进。1月22日,前锋逼近芒友,与反攻滇西的中国远征军53军前哨部队会合。1月27日,收复芒友。至此,全长560公里的中印公路和输油管道胜利竣工,滇缅公路与中印公路全线贯通,载着作战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我国抗日后方。
芒支会师后,“李鸿率新38师的健儿们,又朝南喊杀而去,直指缅甸旧都曼德勒东北之卫星城市——腊戍。经3个昼夜的激战,于3月8日克复腊戍新老两城,并占领了飞机场和火车站,歼敌近万,虏获尤多。3月下旬,新38师与50师会师,并与友军一道克复以南附近地区。至此,中国驻印军反攻缅北的战斗胜利结束。
李鸿率部转战印缅战场,历时三载,所有最硬、最难的战场,无不留下他的赫赫战绩。
抗战胜利后,李鸿虽厌恶内战,但他率领新38师被调往东北而陷入内战的漩涡。在东北野战军发动了辽沈战役的强大攻势下,昔日驰骋抗日战场上的赫赫名将和他的部队连连败北。1947年陈诚赴东北后将新一军分拆为新一、新七两军,李鸿任新七军军长。1948年长春被围,至10月19日李鸿及其所部与困守在长春的国民党部队一起放下了武器,1949年1月,在辽沈战役中“投诚”的国民党高级将领按照双方签订的协议,愿意回原籍的遣送回原籍。1949年6月,李鸿回到湖南老家,1950年5月,应孙立人之邀携旧部陈鸣人、彭克立等人经香港到台湾,不久即因“弃守长春”、“匪谍罪”被台当局入狱关押,后因孙立人“台湾兵变案”被判处无期徒刑。1975年蒋介石逝世后,李鸿才被释放,因积郁成疾,1988年8月15日李鸿将军在屏东医院辞世,终年8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