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佩高将军1903年出生于海南岛文昌县一个清寒的家庭之中。双亲早逝，幼年孤苦，生活无依，求助无门，既没有进学校读书的机会，也没有维持温饱的来源，一个六、七岁的娃娃，就只能到别人家去替他们喂猪放羊，割草拾柴，混口饭吃，还不免会经常受骂挨打，遭到人格的侮辱和皮肉痛苦，真是苦不堪言啊！用“苦难的童年”来概括他在孩童时期的生活经历，是最恰当不过的。他10岁时开始随船出海谋生，后来又到药店学徒，依然在困苦中煎熬，他却很有理想，很有毅力和勇气，对生活中的磨难和苦楚，竟能甘之始饴、泰然处之；而且会利用一切机会，勤奋又刻苦地学习识字写字和计算，进步很快，加上他日常对人很礼貌，做事很仔细踏实，非常勤快，街坊的左邻右舍，不论男女老幼，大家都十分喜欢他，称他能自立自强。特别是一位正在附近学校任教的吴任民老师，知道他的情况后，不但很同情他，而且热心地帮助他，要他每天晚上到其家中，亲自教他国文和算学，他则经常抽空去帮吴老师做家务劳动。就这样，到1921年他年届18岁时，基本上具有中学生的文化水准，吴老师虽极力主张他升学去进大学，却无力给他资助，其他亲戚朋友也无能为力，最后，经一位云南讲武堂毕业后在昆明工作的族兄叶剑雄的引荐，前往昆明，考进云南讲武堂学习军事，踏上了军人生活的征途。1924年在云南讲武堂毕业后，即赴广州，投奔孙中山先生，参加革命。入黄埔军校二期受训，后任黄埔军校四期学生区队长、教官，同陈诚、罗卓英结识，相交甚契。参与了东征北伐各役，战功颇著。1928年与黄维一同考入陆军大学，两人从此私谊益笃。使他这个从来没有跨进过学校大门的苦孩子，终于成了名列前茅的陆军大学学员和抗日战争中战功卓著、屡获勋赏的将军。但他生性澹泊，鄙薄名利，崇尚实际，不求闻达，历来不接受媒体采访，更不准别人替他宣扬，始终坚持“有功不言功、无过亦自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严正态度；在淞沪、武汉两大战役和滇缅反攻的作战中，他都创建了优异的战绩，厥功殊伟，分别受到蒋介石、史迪威的嘉奖和中美两国政府授予勋赏，他却认为战绩是部下官兵流血牺牲创建的，勋赏应给他们，他自已依然谦谦自牧，不但毫无得色，抑且益兹惕励，继续埋头苦干，同官兵们在一起，实实在在地练兵备战。其谋国之忠，治军之勤，自律之严，驭下之厚，待人之诚，治学之严谨，处事之缜密，至堪矜式。尤其是他的带兵，练兵方法，作战指挥艺术，更值得研究探讨。特撰此文，以冀抛砖引玉，而匡不逮。
一.战淞沪首克罗店 察敌情见微知著
叶佩高将军在1937年8月投身淞沪会战之前，并没有直接同日军交过手，但是，他深切感到日本军国主义者是中华民族生存的最大威胁，他们必然会寻找时机、制造借口，对中国发动全面的侵略战争，中日战争迟早要大打起来。他认为作为中国军人就必须居安思危，对日本侵略者时刻保持警惕，时刻准备着迎击侵略军。他不但多方收集日军状况的资料，还从日本留学回国人员中了解日军武器装备、部队编制、指挥官特点、训练方法、战斗技能和战术等等情况，而且非常注意研究日军在“1.28淞沪战争”、“长城热河作战”中惯用的战斗技能和战法。据陶达刚将军透露，叶佩高将军在广东南雄主持18军干部教导总队的工作时，以及在担任粤汉铁路衡阳到韶关段护路任务中训练部队时，都是以日军为假想敌，并要求受训学员和各级干部，应熟读当时由军事训练总监部引自日本、德国并加以修改过的“典、范、令”重要条文和要领，（笔者注：这是军事训练总监部将日本、德国军队的《步兵操典》、《射击教范》、《阵中要务令》翻译后加以修订，正式颁布的军事教科书，通称典、范、令）并深入研究，从中领悟日军的战技和战术要素。
18军是陈诚亲自创建的实力最强的部队，是中央军的主力兵团，深受蒋介石的宠信和倚重。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时，作为18军基干的11师，正在粤汉铁路衡阳至韶关间护路，军事委员会当令其就地集中，北上驰援。从8月5日开始，该师彭善师长（副师长方天，参谋长梅春华）即令第31旅旅长王严少将，率所部经粤汉、平汉铁路赴保定集结，其余各部随后跟进。8月13日，当31旅行抵郑州，33旅和师部先后到达汉口，火车头正在大智门车站装煤加水时，军长罗卓英带着军部也由韶关来此，忽得军委会急电，令该军调头向东，驰援上海，归张治中指挥。这天，我由18军干训班译电班结业，被派到11师33旅任准尉译电员，在大智门车站向叶佩高旅长报道后，他命我除负责翻译电报外还要担任阵中日记与机要日誌的记录，从此便时刻跟随在叶旅长身边，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涯。当时11师（66团尚在来汉途中，将乘船东下）仍乘原东经郑州、徐州、南京前往南翔，98师则乘船至南京再转上海，于8月18日到达南翔。
张治中原为京沪警备司令，8月13日编为第9集团军总司令，指挥第87、88、56、57师和独20旅陈勉吾部、第36师宋希濂部（17日到沪）、第98师夏楚中部（18日到沪），以及淞沪警备司令杨虎所部，围攻上海日军，先后于13、16、17、20日，对盘踞在闸北、虹口、杨树浦、沪江大学一带，由日军上海特别陆战队司令大川内传七少将指挥的6个大队，和于19日增派到上海的4个陆战大队，发动了四次总围攻，曾予敌沉重打击。迫使日本大本营于8月15日编成由松井石根大将任司令官的上海派遣军，指挥第3、第11师团和重炮第10联队、攻城重炮第5大队、迫击炮第4大队、战车第5大队、装甲车第8队、机关枪第7大队、工兵第8联队、飞行第6中队，以及架桥、渡河、军鸽、毒气等部队，乘舰船于22日到达上海以东的马鞍列岛集结，第11师团于23日零时在川沙口、狮子林附近强行登陆后，各以一部分向浏河、罗店、宝山推进，于当日10时占领沪西北重镇罗店。与此同时其第3师团则向吴淞镇南方的张华浜猛攻，该地守军上海市警察总队奋起抵抗，终因敌火猛烈，攻势更强，该总队武器低劣，伤亡甚大，渐呈不支。适我第31旅第62团余子温团长率部赶到，将敌打退。随后登陆的日军第3师团第6联队长仓永辰治大佐，再以新到之生力军向余团反复猛扑，激战终日，敌仍被我压迫在滩头阵地内负隅顽抗。
第11师第33旅于22日中午到达南翔车站时，张治中总部一位中校参谋（姓名已忘）面见叶旅长，向其交出张总司令致彭善师长的亲笔信，内云：“今（22）晨已发现川沙口和吴淞口附近敌舰活跃，其运输船舰频繁出动，显有登陆模样，决将第98师调赴吴淞镇，宝山方面，原归87师指挥的该师294旅着即归建；贵师第31旅现在在江湾归87师王师长指挥；贵师主力到南翔下车后前往大场集结，尔后推进至江湾，请与87师王师长密切联络。余在南翔。”叶旅长向张总部来人询明全盘战况后，在车站办公室展开地图，召集连以上干部，介绍上海战地情况后，即令各部前往各自驻地布防，要求注意防空防谍。他派周伯纯少校在车站等待66团胡琏团长和彭善师长到来，自率周相臣少校和我前往南翔晋见张治中总司令。当日14时叶旅长在小南翔旅部接彭师长的命令，要33旅于今（22）晚8时经场中路向“1.28”纪念路前进，在该地构筑工事向东警戒，师部及直属部队本晚在大场北面的顾家宅集结，在该地构工布防。
这时，33旅旅部驻小南翔，65团驻胡家宅，66团驻新泾桥。叶旅长于黄昏前带周相臣、周伯纯和我，到各部队视察完毕后来到新泾桥小学，向全旅干部讲话，我和两位周参谋在一旁记录。叶旅长站在讲台上对着墙上挂的地图，介绍敌我态势和“8.13”以来的战况，以及日本编成上海派遣军将向上海大举增援与吴淞口外日军舰船活动频繁等最新情况后，接着向大家讲到我最高统帅部集中我军主力在淞沪地区同日军决战的决策过程。他说：“8月13日淞沪抗战打响后，蒋委员长即召在庐山主持军官训练团的陈诚将军回京，面商抗战机宜，当派他任第3战区前敌总指挥，于18日亲赴淞沪战场考察，20日回京汇报，他指出：‘日军屡挫犹骄，我军越战越强，上海之战，已不是能不能打的问题。而是必须大打和如何取胜的问题。’又说：‘南口这一仗，无疑是决定华北战局发展的关键之战。敌对南口，志在必得，我军必须竭力加以固守，如此则华北战事势必扩大。倘敌在华北得手，他们势必沿平汉路直取武汉，以隔断我内地同沿海地区之关联，造成对我极不利的战略形势。因此，应尽快扩大淞沪战事以分华北日军之势，迫敌失据。’蒋委员长采纳了他的意见，刻正向上海增兵，一场空前大战，即将在沪浜展开。”叶旅长看见干部们听说陈诚来上海指挥作战，已于21日任15集团军总司令的消息后，正在交头接耳、私下议论、喜形于色，便朗声说：“依情况判断，日军增援兵团将可能以主力自吴淞至浏河间登陆，以图切断京沪交通。本军可能在这方面对敌作战，14师尚在常熟，67师正由南京来此，98师正由虹口向大场集结，本师今晚即在大场东北集结，尔后的作战地区必为宝山、浏河之间。”他紧接着要求大家注意：⑴.随时随地注意伪装。⑵.切实加强防空防谍，对低飞的敌机应集中机枪予以射击。⑶.每到一地立即熟悉地形构筑工事，要牢记‘发扬火力以消灭敌人、利用地形地物并挖好工事以保护自己’的战斗原则，切不可称好汉，逞英雄拿身体去碰敌人的子弹。⑷.官兵都要打明白仗，切莫打糊涂仗，要眼看六面，耳听八方，行动前要把地形、敌情弄清楚，切莫乱闯蛮干；攻击前进必须有火力掩护和佯攻配合，防御时务必设置侧防火力和阵前埋伏。⑸.对伤员要及时救护及时后运（每个前线连配备一个救护组应有医、护各一人担架两付），对阵亡者要设法后送，妥为掩埋，立碑以志，严禁弃置不管。⑹.严禁谎报、虚报战况，要及时准确地报告战况和有功官兵与应惩人员。会后由胡团长招待晚餐。他称这是战前的动员会。
8月23日晨，陈诚，张治中得知日军已由川沙口和张华浜登陆后，便商定：由98师向宝山月浦前进，11师向罗店前进，迎击日军，将敌压迫于川沙口附近歼灭之。同时决定由教导总队第2团和362团接替31旅在张华滨阵地，该旅即行归建。是日中午，叶旅长随66团胡团长率所部不顾敌机频频轰炸扫射，行抵罗店南面的唐家湾时，66团搜索队长尹伟亚上尉来报：罗店已有日军据守，正在构筑工事，曾与该队交火。并向叶旅长呈出他在侦察和火力搜索后所发现罗店内日军的火力配置图，估计约有一营兵力。叶、胡二人即令部队在唐家湾隐蔽，他们便带着主要干部随尹伟亚潜行到罗店西南侧红房子附近，对罗店周围情况亲自侦察一番，并与干部们研究后决定：由搜索队配合第8连在罗店西侧沪太公路上的罗店车站，经小石桥至白房子一带实行佯攻，以火力吸引敌人，并阻敌出击；第2营利用狄泾河迂回至罗店东侧坍石桥、潘宅一带，包围敌军左侧背；第1营利用沪太公路西侧界泾河迂回至罗店西北，包围敌军右侧背；第3营（欠8连）为预备队位于红房子、角宅，随时准备加入战斗；旅和团的指挥所置于角宅。叶旅长、胡团长部署完毕，即由红房子回到唐家湾督导部队分途行动。叶旅长即将进攻罗店的部署和敌情要图，交给周伯纯，叫我随同前往万桥向彭师长报告。
当日13时，我们策马南行，在万桥北面的公路上遇见了彭师长一行正骑马向我们走来，我二人翻身下马，趋前呈递要图。彭师长和梅参谋长、蒋中光参谋也下马站在路旁，他看过要图和报告后，表示赞成叶旅长的部署，决定随我们同去唐家湾。周参谋一听就急了。他那种湖南湘乡人的暴躁性子马上流露无遗，他伸手拦住彭师长，并说：“师长！你们不能去唐家湾。我来时敌人正向那里炮击，它离罗店只几百米远，那地方太危险了。”彭师长却笑盈盈的说：“你们的旅长、团长都在唐家湾，我为何就不能去呢？不说了。我们快走吧！”他立即上马前行。我感到无法劝阻彭师长，便跃上马背，向唐家湾飞奔。这时，敌机6架正在唐家湾上空盘旋，不断投弹扫射，多幢民房中弹起火，军民时有伤亡；而罗店的敌炮更加对这里猛射，破坏更大。我从河边跑进村里，看见叶旅长正指挥重机枪射击敌机，已有两架被打中，正拖着一道浓烟向长江坠落。66团官兵正忙着灭火救伤员。叶旅长听我说彭师长正向这里赶来，顿觉一愣，随即对胡团长说，你再去检查各部队的战备，等我电话发起突击行动。叶旅长就随我策马去迎彭师长，在长浜站南方相遇。叶旅长请彭师长到西钱宅旅部听他汇报，彭师长却坚持要到他的作战指挥所角宅去谈。适蒋中光中校领炮兵营雷营长来见，彭师长即令他到唐家湾向胡团长报到。叶旅长只好陪着彭师长来到距离敌人不到千米的角宅指挥所。听取胡团长报告：“据侦察员报告，又有大批敌人在川沙口、石洞口登陆，沿江大小村庄除月浦外均被敌占。”胡团长又说：“各部已准备完毕。”14时40分，叶旅长令雷营长指挥12门山炮和6门迫击炮，由红房子阵地齐射罗店。彭师长他们都在屋顶举望远镜观察战况，看见罗店已是火光四起，硝烟滚滚，响声震地，敌兵乱窜，敌炮立即还击，旋即哑巴了。14时50分，胡团长对着话筒喊道：“全体出击！”我各路突击队，便在密集的机枪猛射和手榴弹的连续爆炸声中，在冲锋号吹响时，就一跃而起，双手端着装有锃亮锋利刺刀的步枪，勇猛地高喊“杀”声，冲入敌阵，同日军展开了惨烈的肉搏战，日军死伤枕籍，抛下80多具死尸，相率向北分途逃窜，他们逃到陆家村时，又突然遭到埋伏在该地我第1连的迎头痛击，再次丢下20多具尸体，分向川沙、潘桥、盛桥、聚源桥逃去。我66团首克罗店之战于8月23日16时30分胜利结束。经查该敌系11师团步兵43联队2大队附工兵1队，当打死日军180多人，击毁其步兵炮2门重机枪两挺，在敌尸中发现有1名川村正雄工兵大尉。俘获品正清查中。胡团长说，已派出三个加强连分别占领长桥、陆家村、五斗泾，担任搜索警戒；团主力在罗店设防构筑工事。叶旅长陪彭师长到罗店巡视后，彭师长说：“攻克罗店意义重大。这是自‘8.13’开战以来，我军对日作战的重大胜利。是33旅和全军的光荣。”
蒋中光中校是从日本回国的日本士官学校炮科毕业生，今天他亲自审问被俘的日军高桥中尉等人，并翻译俘获的文件。得知23日在川沙口登陆者是11师团先头部队43联队，联队长浅间义雄大佐，属22旅团，旅团长黑岩义胜少将，将率44联队随后登陆；因无码头、重装备未到，马匹也少。叶旅长根据亲自看到的攻克罗店战斗经过和日俘供词与文件，他心中想到的不仅仅是如何乘敌立足未稳、后援未到之机，迅速歼灭当面登陆之敌，而且他还想到了如何防范并击破日军可能另以主力自浏河以西或杭州湾北岸大举登陆的问题。当向彭师长建议：⑴.迅速调集强大兵力乘敌兵力分散、立足未稳、先歼灭川沙方面之敌，再围歼吴淞之敌，然后关门打狗，围歼市区之敌。⑵.对敌由浏河以西和杭州湾北岸登陆，应预为防范。彭师长听后甚为赞赏，认为叶旅长很有远见卓识。表示立即上报。随即返回万桥师部，同罗军长商议“先歼灭川沙口当面日军，再围攻吴淞方面日军”的作战问题。彭师长一走，叶旅长即令已至太平桥的65团向罗店东侧五斗泾、大小竹园、界碑桥移动，准备明日对聚源桥及其以北石洞口、川沙口之敌进攻；同时令胡团长要严防日军对罗店之反扑。
黄昏前，敌军果然兵分三路向罗店猛扑。这时叶旅长已将旅部移来罗店站，我在长桥的第8连被优势敌军压迫逐步后退，但敌军一股却绕过长桥经陆家桥、沈家湾迂回到罗店站南侧猛攻据守小石桥的66团团部和罗店站的旅部，战斗非常激烈，叶旅长指挥旅部官兵奋勇抵抗，激战中特务排周大鹏排长中弹阵亡，我临阵受命代理排长继续战斗。嗣经朱鼎卿团长率队来援，将敌打退，方转危为安。
二.从罗店到皖南的战斗历程
在叶佩高将军的战术理念中，不但特别注意“正面牵制、两冀包围、从侧背奇袭敌军”的战术原则之运用，而且十分注重“要打明白仗，打准备充分、有胜算把握之仗；不要打糊涂仗，不要打盲目、瞎闯之仗”的指挥要领之讲求。23日傍晚在击退了日军对罗店的三路奔袭后，他立即命令前线部队跟踪追击，同日军保持密切接触，尽一切手段侦察当面日军的动态及其内部与后方之状况。经前线部队派出侦探，运用侦察、窃听、窃取，埋伏抓“舌头”和威力搜索等方法，经过了23日深夜至24日的侦察，得知情况如次：⑴.23日夜又有6艘大轮和3只汽艇在川沙口登陆，用吊机将马匹、大炮、车辆移到小艇上再抢滩登陆。24日有10余艘大轮、8艘登陆艇载运4000多人、300多匹马、30多门大炮、14辆装甲车，分别在川沙口、石洞口登陆。⑵.登陆之敌正在江边各个村庄构筑工事。⑶.浜江地区地形平坦，沟渠纵横，江堤高约10米，宽约4至8米，可以行车。⑷.川沙镇和七房宅各驻敌千余并有大炮；聚源桥、沈家湾、尤家楼各有日军五、六百人，也有炮兵。⑸.日军便衣侦探白天隐匿丛草中，夜暗出来活动，已被我抓获5人。
24日黄昏前，罗卓英在罗店站第33旅旅部召集全军旅以上干部（11师团长以上）开会，通告了叶旅长所侦知的上述情况，经研究后作出决定：14师归39军刘军长指挥，配合56师和江苏两个保安团担任浏河至福山一带沿江守备。98师攻取宝山、狮子林；11师攻取石洞口、川沙镇；67师守罗店，以一部进攻尤家楼，策应11师作战，军部由太仓移于嘉定。
依照彭师长24日18时下达关于进攻石洞口、川沙口的命令，叶旅长率所部于25日晨到达指定地点进行准备。此时65团和旅部在月浦，66团在周宅、赖宅。第31旅和师部已到新镇。忽闻罗店方面枪炮声异常激烈，宝山方面也有激烈战斗，直到5时方得知：67师402团今（25）晨3时进攻尤家楼不克，遭敌猛扑，激战到4：30，副旅长兼团长李维藩，营长张培甫和连排长多人先后阵亡，部队损失惨重，退回罗店，已调赴嘉定整补，现由401团和399团守罗店，仍在激战中。另发现日军千余携炮4门，正由聚源桥向新镇急驰而来。其时98师588团已攻克宝山，该师主力正向月浦前进。叶旅长立即令65团第3营向北顾宅急进，侧击向新镇急驰之敌并掩护66团左侧背，并报告彭师长。彭师长同意叶旅长关于“先歼灭来犯之敌再攻石洞口、川沙口”的建议，即令62团附炮兵营，在新镇的西北顾宅至北顾宅一带占领阵地，迎击由聚源桥来犯之敌，令61团据守新镇。上午7时，由聚源桥来犯之敌，在其飞机、大炮和舰炮的轰击下，兵分两路向62团阵地猛扑，且陆续有援兵参战。叶旅长见状，立即向彭师长建议：“暂停进攻石洞口、川沙口，以全力歼灭来犯新镇之敌。请已到月浦的98师攻狮子林。以66团攻聚源桥、西线桥切断敌军后路，我率65团攻朱湾塘，击敌背后。请以61团自62团南侧攻敌背后与65团合围攻击该敌。”彭师长接受叶旅长的上述意见，立即行动。敌军见状便向西突围，同时由川沙调兵来救，遂与我11师在聚源桥激战终日，终于将敌围歼，仅朱湾塘、聚源桥两处敌弃尸达760多具，内有敌第8中队长小林义正大尉和机枪队长岩井一郎大尉的尸身，俘获大批武器。66团1营长张杰等人先后受伤。这是11师来沪后，继23日攻克罗店后又一次胜仗，摧毁了敌11师团妄图与攻吴淞的第3师团会师之企图。
正当我11师围歼聚源桥敌43队3大队时，其44联队猛攻罗店，67师201旅蔡炳炎旅长在激战中阵亡。在昆山的陈诚立命罗卓英督饬所部限期收复罗店。叶旅长遂建议：“即由聚源桥攻取尤家楼，切断罗店之敌与川沙敌主力之联系，同时由11师以一部守聚源桥、尤家楼阻敌向罗店驰援，主力从北面攻击罗店；另由14、67、第6师从西、南方面会攻罗店；以98师在罗店东面设伏，堵击由罗店东逃之敌。”但罗卓英认为11师孤悬敌后，又要两面作战，危险极大，故对叶旅长的建议未能采纳。当令11师以新镇为右翼，在马家宅以东，马路河两岸布防，严防敌军自罗店、新镇间南窜。并准备恢复罗店。叶旅长只得遵令调整部署：以65团占领新镇、顾家角，以一部在北顾宅、潘宅担任搜索警戒；66团及旅部占领寺前村、何家店。当晚叶旅长到各处巡视一通回到何家店后，对我和罗大观中校口述他的《对淞沪会战的检讨与建议》，他指出：“现代国际战争之胜负，不决于地域之争夺与得失，而决于战力士气之持续增强。应使官兵牢记‘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和‘弹不虚发、打则必胜、节约资财、长期作战’的原则而切实去做。”他接着提出在进攻、防御时应注意事项和后勤供应、伤员救护、兵员补充等实施办法。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他坚持用伪装欺敌，用机枪打飞机，用集束手榴弹和地雷从敌车背后炸坦克的战斗方法，11师在淞沪会战中已行之有效，不但大大减少伤亡，且多次打落了敌机，炸毁了敌坦克。被称为奇迹。从而使11师在整个淞沪会战期间，一直坚持战斗在前线，从未后调整补，而其他参战部队，一般拉上火线只打几天甚至几小时，便因伤亡惨重，而调离火线，这种反差实在太大太明显了。11师也进行过多次补充，却都是利用战斗间隙，完全在火线上整建制进行。
罗卓英依陈诚“立克罗店，进取川沙，歼敌于江畔”的指示，从8月29日到9月9日已对罗店组织过四次围攻，任主攻的叶旅则四克罗店，给予日军以沉重的打击，迫其逃出罗店，战功卓著。在11师的师歌中就有“夺罗店”一词。日本上海派军司令官松井大将在致陆相和参谋总长的密电中，直言不讳的说：“第3、第11师团登陆后，虽居有利态势，却因兵力不足，兼之中国军抵抗极其猛烈顽强，使我军伤亡4000余人，仍无进展，值得注意的是，该方面使用了中国军最精锐的陈诚指挥的第11师和第14师，……”但是，叶旅每次攻克罗店后，则因接防部队未能守住，或因友邻受挫，让敌军得以包围罗店，以致叶旅孤悬敌后，迫使罗卓英于功败垂成中忍痛从罗店撤出叶旅，遂演成“攻罗店四进四出”的故事。他在29日叶旅攻克罗店后来视察时，竟称我是“不怕死能打仗的娃娃排长。”
三战区决定自9月7日起，实行第2期守势作战计划，由陈诚辖胡宗南指挥的1、69、73军居右，罗卓英指挥的4、18、66、74军居中，刘和鼎指挥的39、54军在左，守备蕴藻浜、陆福桥、龚家宅、沈家桥至浏河白茆口一带之阵地；张治中的9集团军守蕴藻浜南岸迄北站苏州河阵地。第11师及所指挥的199旅仍据守马路河沿岸龚家宅东西之线阵地，左与51师，右与14师相联。
日军自从台湾旅团（重藤支队）和第10旅团（天谷支队）先后来援后，仍无进展。即从21日开始，先后另调9、13、101师来沪增援。随即以11、3、101三个师团对蕴藻浜到龚家宅（11师阵地）一带猛烈进攻，其11师团和台湾旅团则专对11师作战，激战至9月底，历时40天，敌伤亡重大，却无寸进。我11师也伤亡军官228人，士兵3226人，其中营以上军官18人。
21日三战区再调整部署，设立由陈诚、朱绍良、张发奎分别统帅的左、中、右三个作战军，陈诚指挥薛岳的19集团军（69、66、75、4军）和罗卓英的16军团（18、74、54、39军）守蕴藻浜至浏河一带阵地。25日陈诚鉴于19集团军北翼第4军阵地被突破，令该集团军西撤，在江家宅、刘行、万桥、蒋家宅沿界泾河西岸重建阵地，左与11师相接。敌军遂跟踪而至，战斗更为激烈，敌我均伤亡骤增。
29日，敌军也调整部署：以3、9、101师团攻占大场、南翔，切断京沪交通，企图从北、西、南三面包围中国军队主力于苏州河、黄浦江之间歼灭之；以11师团进攻嘉定掩护其主力右翼；13师团置于吴淞机动待命。
三战区察觉日军行动后，于10月1日令左翼军向二线阵地杨泾河转移，第11师当晚移至金家宅、龚家桥、徐宅一线再建阵地，与敌第10旅团、台湾旅团激战兼旬，敌无寸进，却死伤枕籍。此时期敌在飞机、坦克、大炮支援下对蕴藻浜沿岸的进攻更猛烈，从唐桥站、陈行间突破后南渡。三战区即以第1、8、20军和21集团军前往堵击，却未奏效。遂于18日对日军组织反攻，又未果。24日21集团军退守新泾桥、老人桥，其右翼的9集团军也退守大场附近，与敌隔着走马塘对战。早在23日，陈诚鉴于21集团军连日激战伤亡惨重，即令霍揆彰率11、14、67师赴援，11师指挥42旅连夜出发，先后与敌在新泾桥、洛阳桥、江桥镇等地昼夜激战至11月10日深夜，我军完全退出淞沪战场向西转移后，始奉命撤到安亭，曾在徐公桥镇再击落敌机两架。11月16日罗卓英的15集团军和廖磊的21集团军在常熟与敌激战，形式危急，陈诚立令在青阳港的11师兼程赴援，攻克虞山。接着担任掩护罗、廖两集团撤退之任务。22日其33旅并在撤退途中攻克无锡东北的查桥，救出陷入绝境的第37旅。嗣经宜兴退至广德，又在誓节渡、十字铺，给予敌18师团以重创。于12月5日移驻徽州附近整补，这是11师参加淞沪会战以来的首次休整。
三.徽州整训与围彭泽、攻湖口的战斗
叶佩高将军12月6日清晨，带着罗大观主任和我，爬上鸿门村前987米高的小音山，站在一块岩石上，对南京方向凝神注视后，喃喃自语：“主动出击，保卫首都。”随即对我们说：“敌军麇集南京，其后方必然空虚，在杭州的刘建绪部，在磻溪的廖磊部，在太平的23集团军和在宣城的11军团与在宁国的16军团，应分途袭击敌后，使敌自溃。现各部却无动作，可惜啊！”他这种心怀全局，极有远见的襟怀，实在令人感佩！
接着，他就全神专注地思考着部队训练问题，并研究地形，选择部队驻地，草拟整训部队和集训干部的建议。16日，11师由宁国移驻徽州地区后，他便向彭师长汇报近来到各连队巡视检查所了解的情况，并提出建议，其要旨如下：
1、这次由各师管区和保安团补充本师官兵5683人，尚有缺额亟待补充。这些新来官兵情绪不稳，思想各殊，急待严格施训，以安其心，提高其战技，首先应举行入营式，普遍向其进行本师历史、传统教育，使其具有以在本师服务为荣的认识，使新老官兵能融为一体。
2、由师长署名给官兵家属写信，促其安心在营。
3、新老官兵间开展一对一的团结互助活动。
4、对官兵普遍进行体检。
5、对淞沪会战以来的战斗进行检讨。
6、集训干部，同时进行部队训练，领导亲自督导。彭师长对此十分赞赏，即向已由南京卫戍副长官回任19集团军总司令的罗卓英汇报。当决定在蔡坑办18军干训班，由叶佩高将军主持，由伤愈归队的陶达纲任中校团附主持军官队（设军官队、战术研究班、政工队、情报队、特种队等）。罗卓英、黄维、彭善均来讲课。每天早晨朝会后进行体育锻炼和刺枪投弹。黄维军长常住蔡坑班部，找干部和学员谈话，并讲授18军、11师的历史和“爱护民众、达成任务（通称爱民敢战）”的传统与“四大公开（人事、经理、赏罚、意见公开）”“三个一体（即：官兵一体、军民一体、友邻一体）”的作风。以及“曾胡治兵语录，”以求统一全军干部“带兵、练兵、用兵”的思想和作风，把部队训练好，准备打仗。罗卓英每逢星期天“总理纪念周”来讲国内外形势和“精神教育。”叶佩高将军已接替方天任11师付师长，他每周给全班讲一次课，主要是淞沪会战的战例分析和日军情况与战法的介绍。因他很重视军队政工，认为军队政工是“官兵的慈母，民众的向导，军队的保健医生”。痛斥“视政工人员为卖狗皮膏药”的错误。陶达纲既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和军事理论，又有一套科学的教育方法，他教的兵器射击和小部队战术，很受学员欢迎，成效显著。四个多月的干部训练，基本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为18军在武汉会战中战胜攻取，达成任务，奠定了坚实基础。验证了叶佩高将军的名言“打胜仗首先靠严格有效的训练。”我正是经历了这次军官队连续3 期的训练，在任11师骑兵连排长期间，打过几次胜仗，并受到勋赏，成了军长黄维的警卫排长。
叶佩高将军不但主张在正规作战时要用包围、迂回、奇袭诸战术，而且极力主张开展敌后游击战，把日军置于我国全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罗卓英接受他的建议，编组了由荣孝雨指挥的16突击总队，由他负责组训。该队从1-5月，先后在苏皖南部和浙江西北地区活动，进行了孝丰、龙洞桥、孙家埠等地的伏击，打死敌第4联队2大队长松井少佐以下官兵245人，抓获丰田喜一郎中尉等三人，和一批武器，击毁汽车12辆。
5月9日，罗卓英令黄维派叶佩高将军率31旅并指挥荣孝雨总队，号称“苏皖支队，”开展苏皖南边区敌后游击战，至26日先后在风桥和誓节渡的伏击，以及攻克广德、宁国和扰袭宣城的各次作战中，击毙敌中队长高井大尉和茶村大尉以下237人，毁汽车11辆，装甲车1辆，摩托车8辆，俘敌中岛要吉中尉以下193人、汽车5辆、装甲车2辆、速射炮2门、重机枪4 挺、轻机枪26挺、掷弹筒9个、步枪200支、骑枪72支、军刀109把。受到军事委员会和三战区的嘉奖。在战斗还得到了苏南新四军的支援。
1938年6月26日，马当要塞失守，陈诚令罗卓英限期攻克。罗则命49军军长刘多荃指挥105、60师反攻香山，另令16军军长李韫珩指挥53、167、16师反攻马当。再令刚刚于29日赶到石门街的11师，兼程前往彭泽南方的黄土岭，并指挥已在马路口的180旅反攻彭泽；原在马路口的16师主力即移往太平归王东原军团长指挥。
29日深夜，叶佩高将军率31旅和65团，冒着滂沱大雨向彭泽急进，于7月1日10时到达黄土岭。听取了先遣参谋汤国城的情况汇报和骑兵连长刘雨寰少校的敌情报告后，经与梅春华旅长、蒋中光参谋、龙佐才、尹作干、陈简中团长磋商后，决定：180旅固守现阵地，竭力抑留当面之敌，31旅附步炮营为攻击队，向彭泽东西的王家咀、大龙湛进攻，夺取彭泽；65团（欠第三营）附山炮营（欠第三连）、战炮连、工兵营、骑兵连为左侧支队，攻占彭泽西侧猛虎咀，封锁入江水道，肃清方湖之敌，竭力阻敌登陆；65团三营附炮3连为预备队在黄土岭集结待命。
7月2日拂晓各部发起进攻，激战两小时，先后占领了王家咀、大龙湛、猛虎咀，击沉日军汽艇2只，俘2只，方湖之敌业已肃清，惟彭泽城内之敌仍在顽抗，江面敌舰船云集，已击沉其中两艘，敌舰余部则改向中夹口驶去。叶副师长即令65团第3营附炮三连赴猛虎咀归建，当即攻占了鲤鱼山、娘娘庙。下午彭师长率66团及师部来到黄土岭，正准备再攻彭泽。忽得报：敌军近万人连大炮车辆已在中夹口登陆后，即占据杨家山、枫树林、棠山，正对我军据守在陈家桥、宁家垅、廖家一带的77师猛攻，团长陈奇乳重伤；另敌数千则对守卫流斯桥的16师179旅猛攻；还有一股敌军正猛攻我26师据守的龙潭山；令敌波田支队（即台湾旅团）则由梅兰口西侧登陆猛攻湖口，26师师长刘雨卿和43军军长郭汝栋频频告急。叶副师长亲率33旅和62团将陈家桥、宁家垅、廖家之敌击溃，救出77师。并乘胜攻击中夹口之敌。此时11师已奉命向马影集结。7月4日，黄维令11师攻梅兰口，16师攻龙潭山，60师在流斯桥、石涧桥掩护军之右翼。叶佩高将军率31旅和33旅主力于午夜过后。在雨中对据守梅兰口的日军147联队和野炮联队，发起突击，16师也同时响应，遂迅速占领梅兰口和龙潭山，残敌向中夹口溃退。11师立即西向攻击湖口之敌，接应被困在城内的郭汝栋军长、刘雨卿师长及所部突围而出，湖口遂陷。自此已迄7月19日，11师在湖口城垣和要塞周边，与敌波田支队和106师团主力多次激战，虽未完全攻克湖口，却多有斩获，缴获敌装甲车3辆、卡车2辆、军马68匹、92式步兵炮4门、重机枪4挺、轻机枪7挺、步骑207支、俘高骑中士等13人。嗣因敌攻九江，18军急调南昌，11师于20日撤出战斗，随军开往南昌，于8月11日到达南昌北郊，赣江北岸蛟桥镇、港口一带，日夜赶筑防御工事。叶副师长又使新招妙法：采三班轮作制，每连保持一个排施工、一个排休息、一个排训练，专门训练阻击射手。轻重机枪射手、和爆破手；同时集训全师的副官、特务长。他说，军队两大任务，一是训练，二是打仗，而训练是打仗的基础，必须见缝插针，抓住时机进行。又说，特务长是士兵的保姆，连队的“管家婆”，必须施以正确的训练。
四.驰援瑞昌 三战三捷
8月24日，日军第9师团陷我瑞昌，据守瑞武路上郎君山、虾蟆洞、大岭上的第95师师长罗奇，和据守瑞德路上茨花山、笔架山、仙女池的第30集团军总司令王陵基，均连电告急，乞求增援。18军黄维军长受命后，即令11师于27日晚出发，限5日内到达冯家铺集结。叶副师长仍用跳跃式的强行军、日夜冒雨急弛，提前一日于31日傍晚到达冯家铺以东的陈家垅、田镇集结。由于九战区在三天内给黄维发来了五份内容各殊的电报，先令攻岷山脚下，旋令攻大岭上，仙女池，忽改令增援在童子岭与敌激战的74军，直到9月2日又改令速赴金牛山、北极峰，解王陵基之危。
原来王陵基集团（辖72军新13、14两师和78军新15、16两师）据守九坡九洼、茨花山、鲤鱼山、仙女池一带，连日遭敌9师团一部的猛攻，激战至27日。72军的鲤鱼山、笔架山阵地被敌攻占，旋陷新塘埠，王陵基令新15师反攻不克。遂下令南撤，28日敌又突破其阵地。29日敌更南进，再突破童子岭、北极峰阵地。幸11师及时赶到，发动反攻，于9月3日一举攻克牛金山、北极峰、石龙庵，歼敌300余人，生俘5人。并击退敌多次反扑。创造了首战告捷的可喜战绩。4日敌从马回岭调第35联队来援，以36联队从西面来攻，35联队自东面夹击。彭师长决以61、66团在现地拒敌，由叶副师长率62、65团进攻新塘埠以击敌背，敌35联队当被击溃，其36联队也负重创而退，是日又歼敌近千，再战再捷。5日天明敌机10余来袭，其步兵则在装甲车、大炮支援下，从东西两面夹攻新塘埠。叶副师长以62团据守新塘埠阻击日军，亲率65团和61团第3营迂回到敌后要地古山，给敌背后猛击，歼敌800余人，其35、36联队皆负创而退，我则三战三捷。
新塘埠战斗一结束，叶副师长即向彭师长建议，将各团调回方家大垴整补，由工兵营骑兵连在新塘埠设伏，打了就撤，当获同意。6日晴空万里，敌机12架来袭，龙阼才团长集中机枪对其射击，当打落敌机两架。敌骑兵百余伴着9辆装甲车，后面跟着大批步兵，向新塘埠扑来；刚进入螺丝山我设伏区，即遭到猛烈射击和地雷轰击，敌骑兵人仰马翻，装甲车被烈火吞没，幸存敌人企图反击当被击毙，只有幸存的42匹战马被我俘获。我工兵营骑兵连随即消失在南山密林中，敌步兵疯狂来扑，却完全扑空。黄维说：这是一次完全胜利的埋伏。
日军连日受创后，即调27师团沿瑞武南犯，11师便前去堵击，先后在乌石街、冷水涧、范家铺、冯家铺、横港、鹅公巴，与敌激战至25日，奉蒋介石（28.18一元）电令调修水整补。后又来到湘北在汨罗江布防。叶佩高将军的卓越建树，在南岳会议上，获蒋介石嘉奖，旋升任11师师长。
五.出奇兵破强敌 反攻滇西建殊勋
反攻缅甸，在整个对日作战的部署中，占有很重要地位，蒋介石和史迪威原来设想，于1943年春由印度、滇西、缅南三路同时攻缅，会师曼德勒，恢复中国的陆上国际通道，原本可期于1944年收复全缅。却因英国多方阻扰，迫使史迪威只得派驻印军单独地于1943年10月对缅北日军进攻，于1944年3月先后取得孟关和沙杜渣两次大捷。适日军15军于3月8日对印度发动进攻，直逼科希马和英帕尔。印度受惊。史迪威请准蒋介石即调14、50师赴印，并令远征军发动攻势。于是，远征军卫立煌长官即以第20集团军为攻击军，由栗柴坝，双虹桥渡江突破高黎贡山敌阵，直取腾冲；以11集团军任怒江防守，须派三个加强团分别由惠仁桥、打黑渡、三江口渡江进行策应。其时叶佩高将军任198师师长，属20集团军第54军建制。担任攻击军的54军，以198师在右、36师在左，于栗柴坝、双虹桥间渡江，分向北斋公房、大塘子进攻，进出于龙川江。
盘踞在怒江西岸高黎贡山和滇西的日军56师团，自1942年5月入侵滇西后，在高黎贡山和其他要地经营构筑了两年的防御设施，除以18师团114联队一个大队置于拖角片马外，以148联队担任南、北斋公房、江苜街、瓦甸、桥头、马面关和腾冲的守备，以113联队任红木树、猛腊、镇安街、龙陵之守备，以116联队主力位于芒市、畹町地区，其第1大队守平戛，以搜索联队守滚弄。在高黎贡山上构筑了无数的坚固据点，兼之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一夫据隘，万人难破，给攻击部队造成了重重困难。
198师当时缺员多，全师官兵在册仅5000多人，而装备只有步枪、轻机枪、重机枪（全师36挺）、迫击炮（12门）、60炮（54门），而日军一个大队就有重机枪8~12挺，步兵炮4~6门，火力超过我军一团，且有据险之利。198师以592、594团为左、右翼队，于5月11日夜由栗柴坝和猛古渡过江，驱逐日军警戒部队后，便与148联队日隈大队在苦竹林、营盘山、小横沟、灰坡发生激战，除592团进攻灰坡一度受挫外，余均有进展。次日592团附593团1营再攻，又遭敌反扑，3营营长姚立功，副营长郭砚田阵亡，1营营长宋逢桥和副团长陈志傑受伤未退，连排长和士兵伤亡更多，达250人。叶佩高将军经向从桥头方面侦察归来的便衣队长，问明敌后桥头、马面关各地地形、民情和敌情后，一个大胆的、也是他惯用的“深入敌后猛击敌背”的行动方案，已在他脑海中形成。即于5月13日断然派出仅有的预备队593团（欠1营），间道攀悬崖、钻密林，历4日的艰苦行军，于16日突然袭取桥头、马面关，击毙敌吉原少佐、松光丰大尉、酒井大尉、太平中尉以下官兵300余人，俘炮1门、重机枪1挺、轻机枪4挺、仓库多座。使敌大惊。其师团长立即令148联队长藏重大佐以其主力（2大队在冷水沟、3大队在大塘子）并指挥113联队的2、3两大队和师团炮兵1个大队，向在桥头、马面关的我593团猛扑，以图夺回该地，战斗异常激烈，情势尤为紧急。叶佩高将军闻讯，一面报请上级派兵赴援，同时从592团战场抽出593团第1营兼程驰援其主力。54军方天军长经请示20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同意以预2师和36师先后赴援。桥头、马面关这两个日军后方联络补给要地，便出现了得而又失、失而复得的局面，其对敌我双方均影响极大，足见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倘使远征军长官部和20集团军总部，于开战之前或开战之后，都能象叶佩高将军那样，也有此远见卓识和雄才大略，且胆识过人，那么，他们在计划进攻之时，就应当选派一师以上的兵团，循593团之行径，间道袭取桥头、马面关，切断敌在北斋公房，冷水沟和大塘子方面之守军的后路，使其陷于孤立无援，且补给断绝之困境，则该处之守敌，自不能久持，而我进攻部队亦必减少许多伤亡，能早日攻占其地也。曹英哲先生在其所著《桥头、马面关战役评析》一文中，已有精辟的分析和正确的评论，此处恕不赘述。
攻略腾冲之战，叶佩高将军也有适切的筹划和指挥，才具益显，故蒙获中国战区参谋长兼美国中印缅战区美军司令史迪威将军之嘉奖和美国政府颁受的勋赏。叶佩高将军虽已离开我们，但他在抗日战争中所创建的光辉业绩以及他的嘉言懿行，却是永存的，实在值得缅怀和崇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