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参考》：中国远征军血祭野人山（上）
2014-01-02 09:48　中国远征军网

　　由于史迪威和罗卓英的错误判断，号称“丛林之王”的日军56师团在师团长渡边正夫中将的带领下，于东线击破远征军第6军防线，迅速直插盟军后方。1942年4月底，日军攻占远征军的后方基地、缅北重镇腊戍，5月1日攻占曼德勒。远征军全面崩溃。
   
　　尽管撤退是奇耻大辱，但是，局面已无可挽回。眼看着远征军损失惨重，再咬牙拼下去，便有全军覆没之虞。4月30日，远征军最高指挥官罗卓英向各军下令总撤退！
   
　　杜聿明与孙立人分道扬镳
   
　　中国远征军第5军奉命撤退过伊洛瓦底江后，利用密曼铁路，继续向八莫撤退。5月3日，日军56师团占领畹町，进入我国云南境内，以坦克、装甲车为主力的快速部队直逼惠通桥，形势万分危急。而一百多日军化装成难民作前锋，准备出其不意夺下惠通桥。由于日军提前暴露，5月5日正午，惠通桥在军事委员会驻滇参谋团处长萧毅肃的指挥下被炸毁，随后赶到的十一集团军宋希濂部将日军阻挡在怒江边上。5月8日，八莫和密支那相继失守，中国远征军退回国的道路被切断。
   
　　第5军新22师、第96师及66军新38师拥挤在密曼铁路上等待火车运送。但是，罗卓英和史迪威等人所乘坐的第一列火车自士威坡开出仅两公里即发生撞车事故，铁路中断。
   
　　杜聿明只得率领三个师徒步而行，沿途各部队轮流担任掩护任务，且战且退。
   
　　5月8日，到达卡萨南印岛时，杜聿明接到了两个矛盾的命令︰史迪威和罗卓英命令他向西撤往印度，蒋介石却电令他经密支那转道退回国境。杜聿明清楚地知道，考验他的时刻到了，对蒋介石的忠诚是他目前唯一政治正确的选择。他指挥部队撤往国内。
   
　　为研究突围部署，杜聿明在印道召集新22师师长廖耀湘、第96师师长余韶和新38师师长孙立人召开了高级将领会。
   
　　会上，杜聿明突围回国的决策遭到了孙立人的强烈反对。当时日军已经抢占八莫、密支那，堵住了中国远征军北上回国的退路。如果继续向北，就势必要经过野人山，道路艰险，杳无人烟，给养困难，后果不堪设想。孙立人认为目前远征军尚有4个师，不如集中兵力，趁敌立足未稳，夺回密支那，沿滇缅公路回国。杜聿明不听孙立人的建议，反而要求新38师殿后，阻击日军，再尾随第5军进野人山。孙立人断然拒绝杜的命令，但还是决定完成阻击任务后，西撤印度。由此，杜聿明与孙立人的矛盾一直埋到东北战场，而蒋介石对孙立人的嫉恨、防备也大大增加。新38师与第5军就此分道扬镳。
    
　　血祭野人山
   
　　杜聿明率第5军长官部、新22师、第96师企图冲出重围回国，中途遭日军侧击，部队被拦腰斩成数段。杜聿明率长官部及新22师近2万人，闯入了野人山，开始了一段惨绝人寰的“死亡之旅”。
　
　　野人山位于中印缅交界处，绵延千里，纵深200多公里，山上树木遮天，终年不见天日，猛兽成群，蚂蝗遍地，只有被称为“野人”的科钦族人出没其间，当地人把这片方圆数百里的无人区统称为野人山。

　　将士们遇到的第一个困难，是缅甸雨季终日不停的瓢泼大雨。在暴雨中行军，体质虚弱的人很快就不行了。
   
　　而野人山最可怕的是数不清的蚊子、蚂蟥和蚂蚁。野人山的蚊子形体几乎和蜻蜓般大小，被这种蚊子叮咬后先是全身肿胀，直至全身的血被吸干。雨季的丛林也是蚂蟥的天下，小蚂蟥会通过衣服的缝隙钻进人的皮肤里，一只大蚂蟥一次能吸一斤血!将士们走过的地方，很快便被血水染红了--这是名副其实的一条血路。
   
　　杜聿明进入野人山的第一天，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但他不肯承认自己使部队深入绝地，也不肯回头另谋出路。很快，部队就弹尽粮绝。杜聿明只得下令放弃大部分辎重，把驮物资的100多匹战马都杀了充饥。战马吃光后，大家就开始吃皮鞋、吃皮带，连手枪套也成了食物。这些都吃光以后，只能靠树皮和草根来维持生命了。
   
　　连续多日以树皮和草根裹腹，很多战士的身体开始浮肿起来，步履蹒跚。有的战士走着走着，突然“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饥饿几乎使将士们寸步难行，求生的动物本能使得战友之情也不那么重要了，伤病员开始被弃置。有的伤病员拄着棍子拼尽最后的力气追赶部队；有的哀嚎着请求不要扔下自己。最终，有1500多名伤病员无法跟随部队撤退，又不愿被俘受辱，集体点火自焚，以身殉国??
   
　　死人的事已经不足以引起任何人注意了。在行军线上，几乎每走几步，就能发现一个倒毙者。
   
　　面对这样的惨状，杜聿明心急如焚。他命电台不停地向蒋介石发报求救。但还没过久，连这点可怜的手段也用不上了︰电台的蓄电瓶电力耗尽，而且由于受潮而腐坏！
   
　　与各方面的联系中断了，尽管事实上任何与外界的联系都不起作用。“回归热”也开始侵袭这些本已处于凄惨境地的军人们。多年以后杜聿明回忆︰“发高烧的人一昏迷不醒，加上蚂蝗吸血，蚂蚁侵蚀，大雨冲洗，数小时内就变为白骨。官兵死亡累累，前后相继，沿途尸骨遍野，惨绝人寰。”有条归国的小路被后人称为“白骨小道”。杜聿明的精神支柱几近崩溃！
   
　　后来一架美国飞机在野人山上空搜寻到了这支部队，盟军随后空投了电台、粮食、药品，使得他们最终走出了野人山。由于回国路线上有大批日军把守，这支部队最后还是改道去了印度。
   
　　到7月25日，只剩半条命的杜聿明率直属部队和廖耀湘的新22师到达印度东北部阿萨姆邦的列多附近而终于获救，新22师从入缅时的9000人，仅剩下3000人，撤退途中的伤亡比战斗减员多一倍。第5军直属部队损失比例也与此相当。
   
　　与此同时，远征军第5军第96师进入野人山后，同样是粮药两缺，饥疲交困，疫病流行。当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翻过高黎贡山撤退到怒江边时，全师9000人已不满3000人。第5军第200师更是损失惨重。师长戴安澜在丛林中被日军机枪击中胸部和腹部，由于缺医少药，伤口溃烂，终日高烧不退。弥留之际，还询问何时能进入国门！5月26日，戴安澜壮烈殉国，死时未满38岁。跟随第5军进入野人山的66军第28师5000人处境更惨，前面杜聿明率领的第5军把树皮、草根、芭蕉叶都吃光了，第28师的官兵们连树皮都没得吃！最后活着走出野人山的只有百余人。据战后统计，穿越野人山的部队有3万余人葬身原始森林。
 
文章来源《文史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