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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岁远征军老兵:两次回国变化很大
2013-02-16 23:36 中国远征军网


当然讨厌(战争),要死人的。好好的一个人,蹦蹦一下就完了。我们希望整个世界都没有战争。但我感觉我这个人不愧是个中国人,我为我的国家尽了力。

——— 刘大江

2013年1月,“仁安羌大捷纪念碑塔”揭碑仪式在缅甸仁安羌举行,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座华人在海外修建的中国远征军纪念碑。据统计,70年多前有10万至12万中国远征军走出国门入缅作战,6万至8万人牺牲在了这场国门外的战争中。在当时幸存的不足4万人中,一些人回到了祖国,另一些人却选择留在缅甸。如今这些经历过残酷战争的老人散居在缅甸仰光、内比都、曼德勒等城市。94岁的刘大江便是其中的一位,自老伴去世后,没有子女的老人独自居住在仰光一处有些昏暗的民居中,侄孙会偶尔来陪伴。但大多数时间,刘大江仍然习惯自己呆在屋子里,他有很多的故事可回忆。前不久,刘大江把他的故事讲给了南都记者。

94岁的刘大江清瘦,声音洪亮,只是在走过了几乎一个世纪后,他每天两次上下一个昏暗陡峭的楼梯时需要拄着拐棍小心慢行。但他不让人搀扶,陪伴在身边的侄孙只能在楼梯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下来。

距离中国远征军入缅甸已经70多年。当前,刘大江正值青春年华,一场战争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这个曾经准备去美利坚留学的书生决定穿上军装拿起枪,辗转南京、武汉、贵阳、兰州、重庆、印度、缅甸,在时代无情的搅拌机中留下了一些生死的瞬间和一身的伤。

他不爱笑,在举着军功章时头却低着,表情悲伤。他说他不爱打仗,但抗日战争是必须上战场的;内战就不想打,“自己人打自己人”,因此打走日本人后他没有回国,在缅甸度过了接下来的日子。这里还有他的老兵们,他们和刘大江一样,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但那已经是70年多前了。

生死好在我有帽子,不然脸就要缺掉了

刘大江生于1919年,正要在上海上中学时,9·18事变,东北的战火随后一路向南,没几年就烧到上海,刘大江看着日军的飞机将活生生的人炸得血肉横飞,愤恨不已,与学校里几个同样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要去“跟日本人干一架”。

南都:当时参军的情况是怎样的?

刘大江:我们一共五个准备去从军,有两个没有通过,我还有另两个(通过了),一个姓张的,一个姓蒋的。1937年,到南京,那里军事学校很多。我就投考了防空学校,为什么?讲起来很伤心啊,我在上海的时候看到他们炸了太多人,所以我最后选择的是当高射炮兵。既然从军了,改个名字吧,我们中学有篇文章,苏轼的《念奴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我们三个说,好!我就改叫“大江”!咱们也就是豪杰啦!那时候年轻,什么吃苦啊,害怕呀,都没有。后来年底左右队伍就开到了山西太原,在那里守飞机场,我就被安排做观测兵,测量飞机有多高。上了战场才知道,武器不如人家,人家飞机呀大炮呀,我们就是79步枪,嗡嗡嗡打一点,怎么打得了,他们一打啪啪啪一片,所以我们净打败仗。

南都:你参加的第一场战斗是在哪里?

刘大江:大概1937年11月左右,一天晚上来命令了,让我们入太原城里。原来是日本人打来了,第二天早上还没天亮,拂晓的时候,大炮就轰轰起来。太原城墙很厚,打出一个洞口泥土就会落下,日本人的骑兵马队冲上来了。那时候步枪没有用,我年轻也不怕,站在洞口,自己是炮兵不会丢手榴弹,就把手榴弹递给班长,他一打一片,把日本人打退了。到了中午,又是用这个方法,又退了一拨。我对姓蒋的同事说,老蒋啊,没有人了啊,还等谁命令啊,咱们也走吧。我们就从北门到南门,弯着腰走,从日本人大炮的声音判断不是落在附近。

当时守太原城的是谁呀,傅作义。他把所有的城门都用麻包袋堆起来,好在高射炮队在城墙上挖了炮眼,我们就从炮口里钻了出来。到了城外,过了护城河,差不多晚上6点钟,天黑了,有一个人过来,说我姓军(音),是旅长,现在我们被日本人包围了,我们三三两两的出不去,必须集合起来冲过去。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差不多集合起来一百多人冲了出去。大概到了晚上9点多钟,到了一个渡口,汾河的11月,河里的水已经干掉了,河心的水到大腿。老兵知道脱掉裤子过河,我们新兵不懂,棉裤棉袄棉大衣棉帽子,还一个铁帽子钢盔戴着,我们就这样过河。风一吹,大衣袖子就冻上了,一磨就磨破了,一咬牙,丢掉。

就在这个时候,看到河那边就是公路,公路上有汽车。心里想,嘿,来迎接我们的吧。哪里呀,汽车灯一亮,日本人机关枪对着噼里啪啦的。我们知道了,就冲过去,过了马路就上山。因为山西那个地方山多,左边是太行山,右边是吕梁山。我们两个人跑向小山坡,刚上了山坡,日本人的骑兵就追来了。那时人年轻,反应灵敏,感觉头一凉,赶紧一蹲。这一蹲,“当”一下子,一刀砍在头上。好在有帽子,不然脸就要缺掉了。我就倒下去撞在山坡上,从山坡下来,还没有流血,好像没有什么事,接着“轰”一声手榴弹一响,然后就没有声音了,我再叫我那个同事“老蒋!老蒋!”,也没有声音,找了阵子,就在那里睡着了。

南都:后怕么?

刘大江:哎呀,假如害怕说不定我就死掉了,战争当中要是怕死一定会受伤。那时我们心里没有想到死不死,害怕不害怕,就想到小日本我要干掉你。所以没有受过伤,除了撤退的时候头上挨了一刀,要是不蹲下来就糟糕了。

选择如参加八路军,说不定要和兄弟对战了

1937年的山西,国共合作已经不能维系,山西督军阎锡山正在逐渐与由薄一波领导的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简称牺盟会)分道扬镳。

这位曾经因对山西的轰轰烈烈建设而登上美国《时代》杂志的军阀在反共、抗日与保全自身中游移不定。同时,1937年8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第2军团和红军第28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第120师第358旅,张宗逊任旅长,李井泉任副旅长,姚喆任参谋长。9月,358旅东渡黄河,开赴山西抗日前线,在山西以至华北的抗日斗争中成为了一支重要的力量。但,刘大江却没有加入这支队伍。

南都:接下来就留在山西了么?

刘大江:天亮后,看到对面山坡上,有老百姓蹲在那里吃饭。我也饿得要命,我想不管他喽,讨饭吃。山西的老百姓当中有两个组织,一个是山西军阀阎锡山组织的叫做“主张公道团”,一个是共产党薄一波组织的“牺盟会”。山西人叫我“小后生”。问我是不是山西太原出来的,我说是呀。他们拿了红药水把我的伤口敷上,把我的衣服统统换掉,换成老百姓的衣服,戴上一小顶帽子,好像讨饭的样子。吃好饭以后,对我说,你向西边走,看到村庄不要随便进去,因为那里有“主张公道团”,对我们不利的。我光着膀子,像个讨饭的,走到下午,肚子又饿了,到个大村庄的门口。犹豫不决要不要讨饭的时候,看到村庄北边山披上,七八个人,军不军民不民的,从山坡上下来。仔细一看,有人戴着袖章,蓝底白字的,我知道这个是八路军。他们到这个村庄来,是调查昨天太原出来的散兵有没有留下武器。我也围着去看。有人就过来了,对我说:“嘿,你是太原出来的吧,你怎么样?”当兵的人戴帽子,上面白的,下面是黑的,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笑)我说:“队伍打散了,我去找队伍。跟着你们走吧。”我要想办法到临汾,山西最大的城市,那里有我们的一个队伍。

南都:这是哪个队伍?

刘大江: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贺龙的队伍120师,我碰到的游击队是358旅。到了那个旅部,参谋长叫姚喆。哇,脸上有个好大的伤疤,老红军。问我哪儿来,我说是个中学生,初中毕业,高中一年级。他说,你要愿意的话,我们送你到延安,进抗日大学。我当时说,好嘛。但是跟我一起被收容的晋绥军军官跟我说,你不要去啊。我那时候对共产党也不了解,而且我和队伍里的那些兄弟们都是感情搞得很好的,到这里来说不定以后就要对战了,所以我就继续去找部队。当时就像孙悟空西天取经的场景一样,我背着斗笠在前面走,后面那些晋绥军官骑着马带着家眷被我带着走。到了临汾,还没有进去,就看到树上挂着人头。我们还好,顺利找到了在临汾的队伍,我找到队长,是上海人,我和他讲上海话,对他讲我是小炮队的。他说好,带我到防空司令部,开了证明给我,我拿到这个证明,辗转到西安,终于归队了。

一个多月不到,命令来了,要到湖北省,因为政府从南京迁到了武汉,把我们队伍调到汉口守飞机场。到了那边,一个月不到,炮射了几次飞机,我们的炮不是高射炮,是加农炮,人家飞机飞到两三千米高,我们只能打到一千多米,我们只能在他们俯冲的时候打。不久,又来命令了,政府退四川,我们要跟着走,又拉着炮走到贵州省贵阳市,我们防空学校在贵阳,回到防空学校的本部。学校说,你们的小炮队解散了,我们现在成立了无线电训练班,我这个中学生懂得abcd,所以去参加,学了三个月毕业了,要把我分配到兰州做报务员。出发后一路走到重庆,我碰到四叔父,很高兴。他说去到兰州那么远,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不如在这边考学校就好了。这时正好重庆的大公报招考练习生,我的四叔父把我介绍到大公报做练习生,就是说当一个学徒,所以我又从兵变成了一个报纸练习生。

远征野人山、密支那和美国兵

在《国家记忆(贰)》一书中,一张来自美国国家档案馆收藏的照片中似乎能看到刘大江的身影———照片中,美国飞机刚刚从中国一个基地空运了一批中国部队来到印度,士兵们衣衫褴褛,被要求将所有的衣物脱下烧毁,并对士兵进行消毒,这是第二批远赴缅、印继续抗日的中国士兵。抗日战争进入胶着后,为确保滇缅路这条最后国际交通运输线,中国士兵远赴缅甸与英军联合作战,却因为英军对于形势的错误估计而惨败。随后,中国远征军孙立人领导的新38师,以及后来绕道胡康河谷的新22师近三千人退入英属印度,成为中国驻印军的基本力量。在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的指导下,在兰姆伽训练营受训并进行整编,并于1942年8月改编为中国驻印军,利用美援物资配备全副美式装备和训练,战斗力大为提高。刘大江即是这第二批远征军中的一员。

南都:后来为什么又成为了远征军中的一员?

刘大江:当练习生不到一年,远征军第一路司令长官罗卓英从印度来到重庆,对我们讲,现在美国支持了我们一些武器,四川的农民老百姓不识字不会用,希望你们这些学生知识分子参与。所以当时想了想,走!参军啦。在四川训练一个月,然后开到了昆明,经过每个人检验身体,经过驼峰航线到印度,到了以后我们要洗澡,把所有衣服统统烧掉,大家恐怕有中国带来的细菌,另外发了新衣服新帽子新鞋子,然后又辗转到了印度的比哈尔邦的一个城市,叫做“兰姆伽”。到了之后受训,那一年在野人山接受训练,中国军队从野人山退到印度,野人山根本没有人和路,没有吃的,没有医药,死掉很多人。他们怕了,因为我们这次要打回来也要经过野人山,所以接受野人山的训练,如何爬树,如何没有吃的找吃的。

南都:后来上战场了么?

刘大江:搞了一年,我被分配到密支那汽车兵第六团工程连,修理汽车的。在这里,一直没有碰到什么战争。1944年反攻,前面的步兵和日本人打,后面是工兵修路,我们汽车队在后面送子弹给养。那个时候我们的枪变好了,汤姆森的轻机关,一打啪啪啪啪的,可以连发可以单发,所以日本人打败仗了。我们就追,后来“密支那”打下来了,把日本人的十八师团完全消灭掉了。

那时,我们在缅北打仗,不像在国内。美国人看到我们,都是洋里洋气地叫“顶好顶好”,因为中国兵相当勇敢。讲一个故事,不是我亲眼见的,是在医院听到的。密支那战争停止了,但是还有一些散兵。有一次,在路上,湿润的天气,荒草长得很高。中国兵从这边走,两个日本兵端着刺刀,两边碰上了。日本兵拿刺刀从中国兵的肚子插进去,有个中国兵上去一把把日本人的喉咙拉出来,被开枪差点打死,送到医院去,流血很多,大家献血给他结果没有死,所以讲中国兵在那边很勇敢。为什么?武器好,我们拿的不是国内的中正式的步枪,而是汤姆森的机关枪。武器好,还要勇敢。后来我在密支那翻车了。怎么翻车呢?仗打完了,我刚好也学会了开车,我在前面开了一辆小车,后面一个美国人开的十轮的JM C大卡车。新路,灰尘很大,后面的车按喇叭叫我让路,我想,让你的话我自己吃灰啊。上坡我快,下坡他快(他的车重),他来撞我,我就往路边走。那个是新路,边上的土很软,车就翻掉了,我的脸上也扎了碎玻璃了,倒在地上。美国的车走了,但是路上有美国的宪兵,他们看到之后把我送到野战医院去,我在野战医院住了差不多一个多月。

我的同事来看我,问我腿好了没有。当天正好是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我们的队伍要回国了。我想了想,说我不回去,因为蒋介石回去要打共产党,我们打日本死了是为国死的,中国人打中国人死了没有价值,我说我不回去。

安家战后留缅教书,两次回国变化很大

新中国成立后,中缅关系几经波折,周恩来的数次访问成为中缅两国关系逐渐走向正常的重要转折。而随着两国的不同的发展路径与现状,人们的生活也发生着迥异的变化。刘大江成为了这一切的见证者。

南都:后来在缅甸安家顺利么?

刘大江:我们后来就到仰光,办了华夏学校,那时我们办学校很吃香,以前广东人讲的是广东话,福建人办的学校讲的是福建话,不懂普通话。我们一开始来了一百多学生,学普通话的。我们在仰光华侨中有个教师联合会,一般来讲都是爱国教师,老百姓叫我们这些教员为“进步老师”。我们那时候都知道抗战中共产党出了力。所以欢迎大使和周总理访问缅甸的时候,要暗中保护他们。仰光有些侨领是“白色”的,我们这里不分这些的,其实我们是去监视他们。

国内教书要写教案,我们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哪会这些,要回国去学习。1957年大使馆派我们教师联合会六七个人,包括我们夫妇两个,到北京参加国宴,第二天参加阅兵,毛主席还向我们招手,在东四观礼台,大家感觉到很高心。

南都:那一趟还去了别的地方么?

刘大江:后来我回了一趟家乡,安徽太和县,好像小乡村一样,汽车都没有看见一部,最多几部脚踏车。我的弟弟在太和县医院做药剂师,来迎接我,他们县医院就像北京的四合院,没有几张病床。吃面还有黑白之分,白面给我吃,黑面他们自己吃。

南都:所以决定回来了?

刘大江:回到缅甸来,不久,“文化大革命”了。我的弟弟因为我有海外关系,被扣留了,也抄家了。我就到使馆请求帮助,他们回复说没问题。可能是使馆写信或者怎么样,一个月不到,信来了,说放出来了,说他哥哥在仰光是爱国华侨,不是反动分子。一年前,我又被邀请回了一趟,这次回国不同,我们太和县大楼都起来了,路变宽了,医院里有一百多张病床。太和县中学有好几千学生,五六座大楼。我戴着勋章到了昆明,又是记者,又是照相,抗日英雄很受欢迎。到了合肥,家里人来欢迎我,到了我的家乡,家乡也不同了,县长和党委书记请我们吃饭,还给了两个红包,一个2000元人民币,一个4000元人民币,一个是太和县的,一个是阜阳的。到了南京,到了上海,本来要到北京,又怕气候不好。国内人民对我们抗日老兵很优待。

生活缅甸和祖国对我都很好,希望世界无战争

如今已经94岁的刘大江一人生活在缅甸的一处楼房中,屋子里灯光很暗,墙上有一块黑板,上面有粉笔书写的痕迹,刘大江终究是个书生,即使上了战场归来,他还是觉得教书是最有尊严的事情,一些华侨成为商人过上殷实生活时,他依然守着家里不多的几个学生。如今他时常看看书,读读中文的报纸,手里紧紧攥着他的放大镜。

南都:为什么当时不留在国内,和亲人团聚住在一起?

刘大江:我在缅甸差不多七十年了,八年抗战从17岁到25岁,在缅甸结婚将近三十岁,直到现在没有孩子。在这边的气候过惯了,国内有春夏秋冬,穿的衣服有单夹皮棉,在缅甸就是这么两三件衣服。这里没有冬天,缅甸人对我们中国人很好,缅甸人民很善良,叫我们胞波。五十年来就是军阀弄得农民很苦,现在好一些了,民主了。中缅两国的关系不错,中国的华侨在这边也出钱捐助公益事业,捐学校。风灾来了,我们的华侨商会捐了几亿,送衣服啊。我们到哪里都很受尊敬,华侨也很尊敬老师。所以我们做老师的人,心里没有做生意发财的想法。华侨对我们很尊敬,过年过节学生送来的吃的东西,全都吃不完。因为气候不适应。回国气候不好,还能活几年呢。国内没有朋友,也认不得路,他们出去工作了我只能坐在家里,他们有空,带我出去我会很寂寞。我在这里,有我的朋友同学,有的学生七八十岁都有了。

南都: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刘大江:我的生活,谈不上好。仰光的米便宜,700块钱一升,缅甸的米一升有中国好几升,我一个月两升米就够了。菜呢,就在外面买一点,有现成的,一个人过嘛。我们华侨中学有个好处,虽然学校被收了,老师也没教书了,但是每年春节都有一个联欢会。华中校友会给我们一个红包,里面最少10万缅币,我教过的同学有些也会来给,一年春节期间可以有20万多。还有大使馆,连续六年了,都是10万,还有一年15万。经济是不宽裕的,但是也可以过得去,还不至于讨饭。我的学生很多,朋友很多。住在这边,我一天要爬三次楼梯,手脚并用。5点多钟起来去公园里运动,7点钟回来,中午出去买菜,晚上出去遛弯儿。医生说我年纪大了,不走不行,不走将来你的脚就不会走了,一天起码要走两次。所以我常常出去转转,一次走不到一英里。除了腿脚没什么力,身体其他方面都没有什么毛病。还有就是我的牙,我下面只有一颗牙,上面都是假牙,还会动来动去的,吃饭不怎么方便。别人都说我很高寿,我不管,过一天是一天。

南都:当时头上、腿上受的伤好了吗?

刘大江:好了,都好了。腿上现在就是没有力。现在伤口那里就是有个疤。

南都:你现在讨厌打仗吗?

刘大江:当然讨厌,要死人的。好好的一个人,蹦蹦一下就完了。我们希望整个世界都没有战争。但我感觉我这个人不愧是个中国人,我为我的国家尽了力。

南都记者娜迪娅实习生陈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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