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山记忆：大轰炸与大瘟疫
2014-07-14 09:08　中国远征军网

  纪念全民族抗战爆发七十七周年
 
　　□肖正伟
 
　　滇西抗战期间，日本侵略者在保山（今保山市隆阳区）犯下的滔天罪行，70多年过去依然令人发指。日军的侵略罪行铁证如山，是任何人都否定不了，歪曲不了，美化不了的。从1942年5月日寇从缅甸入侵滇西起，至1945年1月滇西反攻胜利，在这2年零8个月期间，日寇飞机对保山狂轰滥炸，致使保山人民生命财产遭受巨大牺牲和破坏。更有甚者，日本侵略者还灭绝人性地使用细菌战等卑劣手段，在保山城乡投放霍乱病菌，造成大面积瘟疫流行，使我人民伤亡惨重。
 
　　在纪念全民族抗战爆发七十七周年之际，我们回忆过去，是为了铭记历史、珍惜和平、警示未来。
 
　　敌机狂轰滥炸 保山血流成河
 
　　从1941年1月起，日寇飞机开始不断轰炸保山城乡，造成上万民众牺牲，昔日人烟稠密、街市繁华、商贸兴盛的保山古城，几乎被夷为平地。
 
　　1941年1月3日午后，日军出动9架飞机开始轰炸保山城，投下50多枚重磅炸弹，炸死89人，伤128人，炸毁房屋173间，炸损房屋256间。日机投下炸弹的地方，爆炸后竟留下了深达10多米的大弹坑。
 
　　4月21日，3架日机轰炸保山城，投弹10多枚。因事先发出空袭警报，人员及时疏散，未造成更大伤亡，但仍炸死17人，炸伤15人，毁坏房屋40间。
 
　　最惨烈的两次轰炸发生在1942年5月4日和5日。
 
　　5月4日，54架（次）日机分两批轰炸保山城。当时，由于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失利，大量难侨、伤兵从缅甸退至保山，这一天有上万难民、难侨拥挤在城内外的街道和公路上，再加之当天是“五四”青年节和赶街天，多所学校的师生集中在保岫公园召开运动会，街道上城乡民众聚集，人山人海。下午1点27分，27架日机自西南方向飞来，因无空袭警报，人们还以为是盟军飞机，争相观望。当飞机飞临城市上空，人们才看清机翼上的敌机标识，开始四散奔逃，但为时已晚，炸弹从天而落投向人群，一时间血肉横飞，死伤无数。待敌机投尽炸弹飞去，才听得到遍地哀号。过了大约30分钟，惊魂甫定的保山城又遭轰炸，第二批27架日机又继续狂轰滥炸，并对地面民众进行疯狂的低空扫射，尘烟蔽日，尸横满街。这一天的大轰炸造成空前灾难，保山城南的上水河、下水河，被死难者的鲜血染红，真正是血流成河！全城除东北角外，保山城中所有繁华街市和国立华侨中学、省立保山中学、县立保山中学等学校均被炸毁。据统计，这次轰炸造成1万多人死亡，损毁房屋2300多间。
 
　　5月5日，又有55架日机继续对保山城进行轰炸。因前一天遭受轰炸，保山城中很多人已疏散到乡下，才未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但由于日机投下了燃烧弹，全城火光冲天，大量民房被烧毁。
 
　　惨遭数次轰炸的保山城被夷为平地，各种建筑化为灰烬。城中腐尸无数，乌鸦蔽空，野狗遍地，浊气熏天。
 
　　轰炸造成的人员伤亡情况，据当时保山县政府上报云南省政府的一份材料显示：保山籍死亡登记在册930人，受伤登记在册248人，华侨难民死亡700多人，华侨中学学生死亡21人，省立保山师范学生死亡53人，县立保山中学学生死亡52人，各县协助修路民工死亡300多人，警察和政法警保卫队、保安队死亡55人，外地商人死亡300多人，飞机制造厂技工家属死亡100多人……这些死难者，仅由政府组织“熄烽”部队和民工掩埋的人数就达2200多人。但是，由于当时还有大量从缅甸逃难来的难民、难侨在轰炸中死亡，其人员并不“在册”，很难准确统计，所以这两次轰炸造成的死亡人数，远超以上统计数据。
 
　　轰炸造成房屋建筑损毁情况，亦很严重：全城被炸户数769户（包括板桥东村8户），被炸毁损坏房屋3146间，其中全毁2091间，半毁303间，震坏432间，损毁较轻520间。据滇西抗战后期保山县长勐立人撰《保山战时县政》称：此次被炸，至为惨痛，死亡人数有主掩埋经查明者有2800余人；无全尸首而为地方派人掩埋者6000余人；全家人口屋舍完全炸死焚毁者有之，其为墙壁压倒未掘出者亦有之……繁华城市顿成一片焦土。
 
　　后来，日寇飞机对保山城乡的轰炸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断造成我人员牺牲和财产损毁，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灭绝人性细菌战 滇西瘟疫大爆发
 
　　在上述两次大轰炸中，日军共出动上百架次飞机轰炸保山城，并投下大批细菌弹，几天后致使霍乱爆发，大瘟疫随即蔓延至整个滇西，致10万多人死亡。
 
　　在这两次大轰炸后数日，保山城乡暴发霍乱，随即造成瘟疫大面积爆发。感染者先是肚子痛，约一小时后上吐下泻，接着小腿抽筋，很快死亡。保山的板桥、北上、北中、东哨、金鸡、永顺、家和、五线8个乡镇是霍乱传染的重灾区。
 
　　由于保山城损毁严重，政府部门一时指挥调度无力，缺医少药，老百姓除了采用手指放血、刮背出血等土法自救外，只能听天由命。瘟疫蔓延，无一村寨幸免，有些人家全家死绝。溃军、驻军、难侨也大量被传染，死亡人数激增。由于人力严重缺乏，许多死尸遗弃在路边沟壑，无法及时处理。
 
　　5月13日，云南省政府派出临时救护防疫队到达保山，因缺乏疫苗和药品，效果不佳。
 
　　鉴于此种情形，时任云贵监察使李根源发出了《为保山惨变乞赈通电》，希望当局对保山情况给予赈济帮助。这份通电，是后来研究日军轰炸保山军民并进行细菌战的重要史料和证据：“自腊戍不守，倭窥滇西，突于五月四日正午十二时，先以寇机五十四架分两批袭保山，因境界毗近，情报被断，疏散不及，一城同尽。敌投空中爆炸、燃烧、病菌等弹三四百枚。狂炸之后，继以机枪扫射，历数十分钟，死伤万余，血流沟渠。次日又以五十四架来袭，连续投弹。盖向者喘息待尽之余生，都成长夜之冤魂矣。人道澌灭，至此而极！……根源此次西行，目睹惨状，哭不成声，爰敢再事呼吁，尚祈恤念保山民众死事之惨，及以保山一地今后对于全民抗战贡献之重要，切实救济，死者得以安丘陇，生者得以荷戈而卫国，临电迫切，伏乞垂鉴。”时任监察院长于右任，在复电中对日寇的罪行进行指责：“倭奴灭绝人性，滥施惨毒”（载《永昌府文征》第三册）。
 
　　李根源的这份通电，是最早揭露日军在滇西进行细菌战的重要历史证据。但是由于当时战事紧迫，伤亡惨重，人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于抗敌和赈灾，难以顾及其他方面，因而通电中揭露日军在滇西进行细菌战的问题，在当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但多种史料和调查材料，亦表明日军在滇西进行细菌战的事实。如民国《保山县志》载：“持续数月，全县约死亡五六万人之多。尔后连年鼠疫，死亡相继，惨无可言。此与炸后暴尸太多，更与敌投掷细菌弹极为有关。”铁证如山，侵略者罪行难逃。
 
　　日军除用飞机投细菌弹外，还收买奸细投放病菌。抗日老兵李家茂在《霍乱为何蔓延滇西》一文中写道：“（1942年）4月28日深夜，我们从前线退下来，过了腊戍，行将抵达畹町时，忽听逃难的人说：缅奸与汉奸在水中投放霍乱细菌，大家不要随便喝生水与乱吃生冷食物，严防感染霍乱。消息传开后，在人群中引起很大的震动。”
 
　　当时，保山西山片的瓦房、汶上等乡，驻扎有大批中国远征军，是滇西抗战的一个重要基地。据调查，日军收买的汉奸装扮成乞丐潜入当地，向水井、沟渠和水槽里投放霍乱病菌，引发霍乱流行，造成大量人员死亡，仅瓦房乡死亡人数就达600多人。
 
　　自6月7日起，临时救护防疫队从省里运来大量药品开展防疫救治工作，在11天内注射1.02万支疫苗，并用漂白粉消毒水井850多次，取缔或改善饮食馆40家……经过大量防疫防治，至7月中旬，疫情基本得到控制。据不完全统计，此次霍乱大流行，仅保山县就死亡6万多人，约占全县总人口的1/5。
 
　　“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也是最好的清醒剂”。一些日本法西斯余孽想要否定、歪曲甚至美化侵略历史，中国人民和各国人民是绝不会答应的！
 
　　作者单位：保山市隆阳区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