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远征军墓地调查 关照亡灵上我们是失败者
2014-09-01 13:23 中国远征军网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中国军人在海外作战主要就是在缅甸。中国在缅甸、中国云南投入的部队高达50万～60万人，而在缅甸牺牲的中国军人的精确人数却很难查到。据远征军副总司令杜聿明的估计，在第一次入缅作战中，中国远征军牺牲人数超过6万，其中有5万人是在撤退途中非战斗死亡的，特别是在供给断绝、热带疾病肆虐、自然条件极端恶劣的野人山中，死亡人数最多。
在第二次入缅作战中，有资料显示驻印军新一军牺牲的人数是2.7万人，新六军牺牲的人数在1万至1.8万。这样，中国军人在缅甸的牺牲人数就接近10万。
在第一次入缅作战中，尽管中国军队牺牲人数最多，但是由于那时打了败仗仓皇出逃，而且牺牲官兵大部分都是死亡在野人山这样非常偏远的地方，所以中国根本没有条件为牺牲的人员修建墓地。战后，中国人仅在第200师作战最为激烈的同古修建了纪念碑，但不是墓地。驻印军在反攻缅北时，曾经有收尸队专门收集、焚烧第一次撤退野人山时牺牲的战友和印度难民的尸骨的记载，至于是否为他们建立墓地，却没有记载。
而在第二次入缅作战中，中国驻印军一路高歌猛进扫荡日军，驻印军在作战沿途都修建了墓地，其中最大的是在作战最激烈的缅北重镇密支那和八莫。目前找到了中国驻印军美军顾问团记录的中国军队在缅甸建立墓地的文件和照片资料。
令人痛心的是，全缅甸的中国军人墓地几乎都惨遭彻底破坏，捣毁墓地的原因和时间说法不一，大体上是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20世纪50年代，人民解放军一路南下，盘踞在云南的国民党军部分被歼灭，剩余2000多人逃往缅甸。后来缅甸政府派出万人部队试图剿灭他们，结果被打得大败。这些国民党孤军后来成为缅甸政府的心腹大患而又无可奈何。最后，缅甸人只好拿在缅甸各地的远征军的墓地撒气，派人捣毁了墓地。
另一种说法：“文化大革命”时期，受到极左思潮影响的缅甸华人华侨情绪激昂，和缅甸人发生冲突，导致中缅两国交恶，缅甸人只好捣毁中国军人墓地来报复。
墓地不是一夜之间全部被捣毁的，华侨说捣毁墓地并不一定就是当地权威有意安排的，也存在着缅甸人自发行为的可能性。
密支那中国军人墓地现状
从2002年开始，我先后5次前往密支那考察抗战的作战历史。
1944年5月至8月，中国军队在此和日军激烈交战并收复该城，这座英国殖民者洋楼密布、曾经充满浪漫情调的城市被战火夷为平地。为了防止日军狙击手的藏匿，盟军炸平了市中心所有齐腰高的残垣断壁甚至是每一根电线杆和大树。如今，散落在伊洛瓦底江西畔的密支那仍然没有高大建筑，当年美军GMC卡车和Willys吉普车仍然在四处奔跑，战后日本人修建的“慰灵碑”、“慰灵塔”随处可见，城北江边日军最后被消灭的所谓“玉碎地”原址上，日本人建造了“慰灵牌位”和一尊巨大的睡佛庙宇。中国军队在此阵亡人员超过6000人，美军牺牲近300人，但是现在中国远征军和美军墓地却荡然无存……
在密支那的中国军人墓地遗址一共有三处，分别是：
1.位于密支那南郊第二小学院内原中国驻印军第50师墓地
美军资料记录如下：
第8号墓地（中国第50师）
位置：密支那靠近第四十八后送医院
坟墓数量：13尊单个坟墓，1个集体坟墓
备注：唯一的一个集体坟墓有一座20英尺高的水泥纪念碑，纪念碑四周是围栏。有一个单个的坟墓在外面用水泥和砖头打造，4×3×9（英尺）。有12个单个的坟墓保存不好，墓碑无法辨认。中国驻印军的外科医生Shaio上校提议设计的纪念碑竖立在墓地里。
现状：目前这里已经是一所小学，墓地消失殆尽。当地华侨艾元昌先生说他是亲眼看着缅甸人破坏墓地的。侨居密支那的中国老兵李广钿的住所就在旁边。这所学校的校长和一位华侨老师告诉我们，在建立学校时，发现了许多人的残肢断骨，他们专门请来和尚超度亡灵。华侨张崇武先生曾经告诉我，童子军时代，老师常常带着他们到远征军公墓扫墓。他对公墓的记忆很清楚，阵亡将士的墓碑都是木片，上面用毛笔写着士兵的名字。公墓纪念碑上的大字是：
大中华民国驻印军第五十师阵亡将士纪念碑
壮气冠河山，青史长留忠勇迹；
英魂昭日月，黄土难埋敌忾心。
师长潘裕昆书
美军资料仅仅说有一个集体合葬墓，具体埋葬人数不详，而第50师在密支那阵亡人员有数百人。美军资料上说墓碑文字无法辨认，但是根据各种资料和华侨回忆，我们推断墓碑至少应该包括有“第五十师一五零团第三营少校营长郭文轩”，热河省建平县郭家屯人。他是在攻打车站时牺牲的。
2.位于密支那城内火车站南面居民住宅区内原中国驻印军第14师墓地
美军资料记录如下：
第10号墓地（中国第14师）
位置：缅甸密支那锯木厂以东100码
坟墓数量：大约80座
备注：位置选择不是太好。有一个不是太好的铁丝网，没有引导来到墓地的路。有一个大的纪念碑。墓地面积100×100（英尺）。士兵有一个集体坟墓，长50英尺。军官是单个坟墓。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没有说明。
现状：目前这里是杂乱拥挤的居民住宅区，墓地早已消失，原来的锯木厂旧址就在附近。
这里一直流传着“闹鬼”的故事，弄得居民惶惶不可终日，为此有些人居家搬迁他处。我们采访时，居民七嘴八舌地告诉我们每逢打雷下雨，就能听到哭喊呻吟的声音。每一家的宅地上都发现了大量的人骨，都是非常完整排列的。
3.位于密支那北郊第二中学院内原中国驻印军第30师墓地
美军记录如下：
第7号墓地（新一军）
位置：缅甸密支那第6号墓地以南100码
坟墓数量：895座
备注：面积大约325×300（英尺）。这个墓地中国人现在维护得很好。坟墓排列也很好。墓地选择的位置很好。铁丝很好地围拢着这个墓地。
现状：这里现在已经是密支那第二中学院内，旁边是一座华人公墓，学校的操场十分宽大。密支那云南会馆程先生告诉我们，当年墓地的坟墓就是整齐排列在这个操场上，数目极多。每逢清明和重大活动，华侨学校常常带领学生来到这里祭奠扫墓。
密支那的中国军人墓地被捣毁后，当地华人和老兵一直跟缅甸政府交涉希望重新恢复这些墓地。近年来，随着中国内地的政治经济情况好转，国际影响力增大，华人的要求也得到了缅甸地方政府的重视。缅甸地方政府表示，原来的墓地已经被学校、居民占用，华人可以在墓地旧址收集遗骨重新选择地点建立墓地。
八莫中国军人墓地现状
1944年下半年，中国驻印军新编第38师在这里和日军激战并收复该地。
美军资料记载如下：
第11号墓地（新38师）
位置：缅甸八莫史迪威公路第373英里以南
坟墓数量：210座
备注：所有的坟墓都有说明，排列整齐。位置很好，铁丝网栅栏也很好。面积250×250（英尺）。有中国人至今仍然维护。坟墓的基石是砖头。
现状：现在这里是八莫市政大厅，大厅院内有一片绿地和湖泊，我们的墓地已经荡然无存了。不过需要专门指出的是，现在市政大厅院子的围栏仍然是原来中国驻印军新编第38师墓地的围栏！这个围栏带着浓厚的时代色彩，那就是用油管建造的。这些油管就是当年的中印油管，从印度的加尔各答一直铺设到中国的昆明，全程超过2000英里，是当时世界上最长的油管，用来为中国输送汽油。原来的大门也是用油管包裹着水泥做成的，呈“サ”字形，象征着国民政府的“双十节”。遗憾的是，现在这个大门消失了。
我每次来到这里，都不由得想起揭钧先生告诉我的故事。揭钧先生是孙立人将军的养子，现在是加拿大渥太华市滑铁卢大学的退休化学教授。他说那时在台湾，孙将军被软禁，当听到缅甸人破坏了八莫墓地时，将军泪如雨下无法入睡。每逢清明就带着全家在特务的监视下来到住地的后山墓场，为在缅甸的“孤魂野鬼”烧香磕头……将军弥留之际再三嘱咐亲友，一定要把在缅甸的烈士墓地修好或者迁移台湾，迁移到大陆也行。
华侨申先生带着我们来到位于八莫南郊公路2～3英里的一片荒地，拨开荒草，裸露出一块残破不堪的水泥石碑：“××八师抗日阵亡将士公墓。”他告诉我们，墓地被破坏后，敢怒不敢言的华侨连夜收集烈士的遗骨，在这里重新安葬，结果又被缅人捣毁。
也正由于华侨预先在墓碑中埋设了过多的钢筋，才使得这块墓碑能够幸运地大部分保留了下来，尽管墓碑部分文字被破坏，但仍然是可以完全说明问题的珍贵文物。因为在此作战的中国部队是新编第38师，所以这块“××八师抗日阵亡将士公墓”残碑上面被破坏的部分，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就是“新编第三十”几个字！
如今这里是半荒地。也就是说，有雨水时，老百姓就来这里随意种点庄稼，如果雨水少，或者懒惰，那就把这里撂荒。我们来到这里时，看到有一户竹棚搭建的克钦人的房屋和两个孩子。
西保中国军人墓地现状
西保（Hsipaw，也称“昔卜”）位于中国云南边境小镇畹町西南300多公里。西保东北100多公里是“二战”时期滇缅公路起点站——腊戍。仰光连接腊戍的铁路和公路都必须经过西保。这里是当年援助中国的物资的必经之地。1945年3月，中国驻印军第50师在此和日军激战并收复该地。
西保有三处驻印军墓地和纪念碑的遗址，与美军记录完全一致。
1.西保火车站附近墓地
如今西保火车站以东100米处就是第50师的墓地，现在彻底消失。如今这里是一片空地，四周是房屋和树木。最近这里开始修建一些简易房屋，发现了一些残肢断骨。我们曾经采访了居住在这里的已故远征军老兵李月荣老先生，他一直保存着墓志铭手抄本，全文如下：
西保阵亡将士墓志
胡笳声急，牧马怨鸣，过去今朝，狼烟深锁昔卜也，民国三十四年春，本师沿南昔公路攻击前进，势如破竹，迭克要点，三月十六日解放斯城为我中华民国第五十师也，所幸将士用命，忠勇奋战，攻占此城，计壮烈成仁官兵七十员名，矣念此先烈视死如归之精神，尤堪景仰，爰建此墓，为我杨威异域之英雄，永彰忠烈，以慰在天之灵，……
民国三十四年五月一日
师长潘裕昆撰
我和已故潘裕昆将军的女婿晏伟权先生第一次考察，以后又多次来。
我收集到的美军记录的中国军队缅甸墓地报告中没有西保墓地，但是美军拍摄的照片中却有，这些照片都有说明，其中一个说明如下：
一座包含有数目不详的中国军人的合葬墓，另外还有三座单独的中国军人的墓，位于西保（Hsipaw）火车站以东100码。缅甸 1945年6月10日
英文记录实在是太清楚了，车站以东100码（1码=0.9144米），也就是不到100米的地方就是墓地。美军照片说明是“墓地埋葬人员数目不详”，而从李月荣老人抄写的墓志铭中可以看到有70名烈士。
这70名烈士的具体名单我们还没有，但是从其他一些资料中我们可以知道在西保战斗中牺牲的一些第50师勇士的英名……
比如现在居住在北京的老人尤广才，2009年我曾经有幸拜见他。他就参加过西保的战斗，那时他是第50师特务连连长，他是主动要求上前线的，在得到了师长潘裕昆的同意下，他们全连参加了西保战斗，并且有多名战士牺牲。可惜时间久远，他们的名字老人记不清了。但是有一位老人永远不会忘记，那就是他的号兵周勇。老人说，在西保前线看地形时，他带着两个士兵去，敌人发现了他们，马上向他们射击，“周勇倒下了”。老人一直认为，周勇是为了他牺牲的，因为日本狙击手主要的目标是拿望远镜的长官……
另外，晏伟权先生意外发现的《陆军第五十师缅甸西保战役有功官兵勋绩表·附表第八》中，曾经提到了“第三连长黄应达上尉”和“排长马宗顺中尉”在西保战斗中牺牲。上述两位烈士，晏伟权先生认为应该是第50师的人，不是第150团就是第149团的。
2.西保城内公园内中国驻印军纪念碑旧址
这个公园位于西保通往腊戍的公路边上，到了西保很容易找到。西保华侨领袖李生勇先生两次带我们到这里，详细介绍了这里的纪念碑的情况，他至今仍然保留着华侨在这里拍摄的照片，与美军拍摄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美军的照片很多，但是仔细分析照片说明，我们认为这里仅有一尊由美国顾问出资建立的中国驻印军收复西保的纪念碑，而不是墓地。
3.西保南郊驻印军独立第一步兵团墓地旧址
这里位于西保南郊，地名叫做“包脚”（Bawgyo），西保—眉苗公路一处很大的新建佛教寺庙的围墙外围和公路之间。也许寺庙的围墙稍微占用了一点原墓地的用地。这座寺庙非常宏大，里面有若干建筑。寺庙建造群位于南北向的公路的西面，非常容易打听和寻找。
美军照片的说明如下：
一个有10位官兵遗体的第一步兵团的合葬墓地，位于缅甸西保以南5.5英里。1945年6月10日。
一个包括有一位少校遗体的中国军队第一步兵团的墓地，位于缅甸西保以南5.5英里。1945年6月10日。
晏伟权先生从台湾的资料中得知这个“独立步兵第一团”原来是驻印军司令部的一个特殊兵种——防化学团，后来部队改编为步兵，仍然留在司令部，所以就叫“独立步兵第一团”。这个团就是在西保的包脚村作战。晏伟权发现在这里牺牲的军官有“吴其璋少校”，这是一个重大发现。
不久前，媒体报道一位90多岁的老人吴其轺先生去世，他是中国为数不多的曾经参加美国第14航空队中美混合大队的飞行员之一，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飞虎队”。报道说，这位老人有一位二哥叫吴其璋，当年参加驻印军，后来在缅甸牺牲并埋葬在密支那。并说吴其轺先生的儿子吴缘希望前往密支那把伯伯的遗骨接回来重新安葬在母亲墓前。一时这个消息传为佳话，并有热心的朋友走访密支那试图帮助其完成吴家的这一愿望。
我和吴缘先生联系，最后确认了他的伯伯吴其璋是牺牲并埋葬在西保而不是密支那。
其他中国军人墓地情况
果敢（Kokang）唯一幸存的中国远征军阵亡将士纪念碑
许多中国学者和当地华侨都认为，在缅甸全境所有中国远征军阵亡将士公墓和纪念碑都遭到了彻底捣毁，无一幸免。但是，我在缅甸一个叫做果敢的地方，却看到了一尊没有遭到破坏的远征军阵亡将士纪念碑。这座纪念碑高约4米，基座占地50平方米，上面刻有“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果敢自卫队、美国战斗司令部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字样，基座有阵亡的官兵名单，全部都是果敢自卫队的当地华人。
果敢在缅甸是一个极为特殊和神奇的地方，原来这里是中国的领土，逃亡缅甸曼德勒的南明小皇帝朱由榔被吴三桂杀害后，他的残兵败将隐姓埋名逃到这里定居。1897年，这里被英缅政府侵占，但是仍然由贩卖鸦片的华人华侨掌握地方政权。日寇铁蹄践踏滇缅，缅人泰人认贼为父，唯有果人（果敢的华人自称“果人”）桀骜不驯，“坐把”（土司）杨文炳追随中国远征军抗击日寇，他率领“中国远征军第11集团军果敢自卫队”千余人员，与敌作战上百次，阵亡150多人。
如今，果敢是缅甸掸邦的“第一特区”，华人华侨仍然居多，所以缅甸人不敢破坏墓地。在果敢偏僻的黄泥塘，这座纪念碑仍然屹立在鸦片地里，经受60多年的风风雨雨而没有坍塌。
同古重修的中国远征军纪念碑
同古（Toungoo）是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时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华人会馆的“财神庙”旁边，有一座刚刚修复的“中国远征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屹立在被捣毁的纪念碑原址上。虽然这座很不起眼的纪念碑高不过4米，占地也不过几十平方米，但是这是迄今为止在缅甸唯一重建的“中国远征军纪念碑”，有一位中国华侨老人终日厮守着这座纪念碑，他就是80多岁的杨伯方老人（已故）。
这位参加过第一次入缅作战，失败后撤退到了印度的老兵告诉我们，缅甸人不仅捣毁了“中国远征军200师同古会战纪念碑”，而且把华人学校也“收归国有”。从90年代起，他和其他的华人为了争取重新恢复这个纪念碑一直进行着不懈的努力，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心血和财物。
另外，据美军资料记载，在腊戍和缅北还有几个中国军人的墓地，但是我们没有机会前往调查。
日本、英国和美国在缅甸的墓地 和纪念碑情况
日本人墓地情况
目前，日本人在缅甸各地几乎所有当年日军战斗的地方，都建有日本军人墓地和纪念碑、招魂碑、镇魂碑等，数量很多，规模很大。所有这些都是在战后不同时期建造的，其中规模最大的有：
1.日本人在原来的缅甸首都仰光修建了一个“日本人墓地”，实际上就是“二战”中在缅甸作战阵亡的19万日本军人墓地。具体位置在仰光北郊敏加拉洞（Mingaladon）的公共墓地内。这座“日本人墓地”面积并不是很大，但是极为豪华，并雇用专人看管。
2.缅甸中部的古都曼德勒郊区的实皆山上，也建有数量众多的日军纪念碑，这些纪念碑大都以缅式佛塔的形式打造，但是佛塔基座都刻有大量阵亡日军官兵名单，甚至还有被迫充当日军士兵的“台湾人”和“军马”的墓碑。
3.密支那北郊西大坡伊洛瓦底江边日军“玉碎”阵地处建有一座庞大的“睡佛”、“招魂碑”和部分军人墓碑。
根据日本资料，日本人大规模收集在缅甸阵亡的士兵遗骨是在上世纪70年代。这个时候战争已经过去了30年，日本人认为，在这个时期到海外的一些国家收集遗骨，资金雄厚遇到的困难会少一些。收集遗骨是由日本政府的某些部门“配合”民间组成“收骨团”进行的，这些政府组织包括厚生省（类似我们的民政部）、外务省和驻外使领馆，资金由政府和民间筹措，“收骨团”领队有政府官员，队员主要是在此地作战的日本老兵。
当年在缅甸大部分地区，日军都是在经过激战失败而仓促撤退的，所以死亡官兵都是战场就地埋葬，但是当年日军都进行了非常详细可靠的遗骨埋葬记录，后来由老兵带着这些资料来到缅甸进行挖掘。日本的资料显示，他们在挖掘遗骨时，得到了缅甸政府的同意。
他们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挖掘：第一次收骨团收集遗骨1.0717万具；第二次收骨团收集遗骨1.2589万具。
英国军人墓地情况
缅甸长期是英国的殖民地，战后才宣布独立，所以“二战”时期英国军人在缅甸的墓地很多，分布也广，保存也很完好，有的规模非常宏大。其中在仰光北郊的涛建（Satthwadaw）地区的公路边，建有一座面积规模庞大、建造辉煌精美、管理良好的英军“二战”阵亡军人墓地。这里有6500多个墓穴，纪念墙上还镌刻有2万多名官兵的名字。其中包括原英国首相的儿子、英军雇佣兵的印度人、缅甸人、尼泊尔的廓尔喀（Gorkha）族人，甚至还有中国（西藏）人的名字和坟墓。
在仰光市区内以及南部等地区，也有英国“二战”阵亡的军人墓地。墓地一般都占地面积大，四周有围墙和大门，中间有高大的十字架和镌刻阵亡将士名字的纪念墙，每个军人坟墓都是半平方米的卧式墓碑，上面用英文刻有姓名、籍贯、部队番号以及生卒日期，大都还有“我们永远想念你”、“上帝和你同在”等一句祝福的文字。墓地建立在草坪上，四周有鲜花，配有定期洒水的固定喷水龙头……
据涛建墓地负责人缅甸人奥斯卡先生介绍，所有在缅甸的英军墓地都是通过一个“墓地委员会”的国际组织发放资金招募人员统一管理。每个墓地都保存有完整资料，包括所有阵亡人员和部分家属名单等。
奥斯卡先生带着我们介绍情况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说尽管近年来中国人来缅甸的很多很多，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到墓地参观。“有的中国人来到这里，我们告诉他们这里有中国人时，他们也无动于衷，而是看一眼就走了。他们都是来缅甸做生意挣大钱的。中国人在缅甸牺牲了很多士兵，而现在的中国人好像是一个缺乏记忆的民族。”
第二天再来祭拜，当我们全体队员列队为看护包括中国士兵在内的盟军阵亡士兵的缅甸工作人员鞠躬敬礼和赠送礼品时，奥斯卡感动了……
美国军人墓地情况
资料显示，美军在缅甸牺牲最多的地方是密支那，美军在此阵亡官兵298人并建有面积不小的墓地。美军也有为在其他地区牺牲的官兵进行葬礼建立墓地的照片。但是目前全缅甸没有保存一个美军的墓地。
据了解，美国政府对待海外阵亡官兵的态度是：作战时期就地埋葬，但是战后更多的都是迁移回国统一安葬在死者的家乡或者华盛顿阿林顿等国家墓地，比如原来在昆明的美军墓地就是在战后迁移回国的。70年代，美国政府把硫磺岛移交日本政府时，曾经通知安葬在该岛美军墓地的6000多位死者家庭，如果家人愿意把遗骨迁移回国，由政府负责办理，如果不迁移，当地外国政府保证也会妥善看护。另外，在菲律宾的克拉克地区至今仍然也有一个庞大的美军墓地，并没有全体迁移。
以此推断，美军在缅甸的墓地非常可能在战后迁移回国。
如果说，在“二战”的缅甸战场上，我们是胜利者的话，那么在战后，在关照亡灵的问题上，我们无疑是失败者。
作者：戈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