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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送过戴安澜将军灵柩的远征军老兵
2013-12-31 13:58 中国远征军网

   一个是名将之后,一个是远征军老兵,12月20日,经本报牵线,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特意来看您,谢谢您把我父亲的灵柩运回祖国。”上午10时许,义乌江东卫生院一间普通的病房,爱国名将戴安澜最小的儿子、江苏省委统战部原副部长戴澄东握着88岁中国远征军老兵陈文钟的手动情地说。
  
  陈文钟坐在病床上,盯着戴澄东的脸看了又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戴———安———澜———”
   
  突然,他的脸涨得通红,身子不停地发抖,泪水缓缓滑过沧桑的脸庞……
   
  为了这一刻,老人几乎期待了一辈子。
   
  陈文钟是本报率先报道的中国远征军老兵之一。上个月,得知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有一大心愿———在有生之年能与戴安澜后人见上一面,记者设法与远在南京的戴澄东取得联系,戴澄东当即表示12月15日以后将安排时间过来。12月16日,戴澄东如约给记者打来电话……
   
  兄妹四人名字皆“抗日”
   
  退休后,戴澄东比上班更忙了。73岁的他像小伙子一样,奔走在全国各地,致力于研究父亲,研究中国远征军,研究中华民族抗战史。
   
  上周四,记者在金华火车西站出口处接他。只见他穿着牛仔裤、身背双肩包,一米八的个子,气宇轩昂,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年逾七旬的老人。
   
  12月19日、20日,戴澄东现身金华的时间里,记者和市委统战部副部长何蔓丝陪同左右,戴澄东披露了戴安澜许多鲜为人知的往事。
   
  戴澄东说,部队奉命北撤回国途中要过五道封锁线,父亲戴安澜是在过最后一道封锁线时受的伤。日军的机枪射中了他的腹部和胸部,中了4发子弹,虽不是致命伤,但由于缺医少药,加上缅甸当时正值雨季,伤口被雨水浸湿,化脓发炎,父亲在“拖”了整整8天后于5月26日牺牲,年仅38岁。
   
  200师作战日志记载,戴安澜是1942年5月26日下午开始昏迷的。临终前,参谋长周之再、步兵指挥官郑庭笈问他如何把部队带回去。这时戴安澜已不能说话,示意他们拿出地图来,在图上指示由驻地附近渡瑞丽江,沿河回国;又示意卫士扶起他的头来,向北方的祖国深情地望了最后一眼……
   
  2011年5月,戴澄东前往缅甸寻找父亲的牺牲地,历史有着惊人的巧合:5月26日,戴澄东拿到签证时,正是父亲的牺牲日;5月29日,戴澄东抵达缅甸时,正是戴安澜火化的日子;6月1日,他找到父亲殉难地这一天,正是蒋介石得知戴安澜牺牲并记入日记的日子,“得戴师长死耗,青(晴)天霹雳,哀痛无已,刺激莫甚于此也……此乃为余五年来最伤心之事……”
   
  “父亲牺牲时,我还不到两岁,父亲在日记中提到我说:澄儿只会笑,不会讲话。大哥当时已经13岁,清楚地记得:他正在操场上玩双杆,一个人急匆匆跑过来告诉他:你爸牺牲了。大哥一惊,从双杆上掉下来,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戴澄东兄妹四人,戴澄东排行最小,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四人的名字都是父亲取的,体现了强烈的抗日情结。“大哥是1928年出生的,正好父亲参加北伐,到了济南,亲历济南惨案,亲眼目睹了日本人的无耻残暴,非常气愤,给哥哥取名‘覆东’,意思是‘覆灭东洋’;1935年生了姐姐,女孩子不出征,把墙篱笆修修好就行,所以取名‘藩篱’;二哥出生于1938年,取名‘靖东’,意思是‘锐进东洋’;我出生于1941年,取名‘澄东’,意思是‘澄清东洋’。”
   
  戴澄东曾任江苏省水利厅副厅长,他说自己一直是搞技术的,之前对父亲和中国远征军的历史不甚了解,上世纪90年代到统战部工作后,才开始有所接触。随着了解的深入,他越来越感觉父亲的伟大,以及中国远征军历史的悲壮,才会由感而发:“每一位远征军老兵都是英雄。随着历史真相的还原,随着人们认识的改变,中国远征军这段悲壮的历史已为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那些牺牲的、回国的和还流落在异邦的远征军老兵,都是中华民族的英雄。”
   
  “谢谢您把我父亲的灵柩运回祖国”
   
  12月20日上午10时左右,戴澄东出现在病房时,陈文钟已在家人的陪伴下,翘首“盼”了一个上午。
   
  “本来,爸爸躺着眼睛一直没睁开,听说戴安澜将军的儿子要来看他,可高兴了,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非要坐起来等您。”陈文钟的大儿子陈向东说,担心老人过于激动,前一天晚上根本不敢把消息告诉他。
   
  戴澄东特意给陈文钟带了两本戴安澜将军纪念书籍,老人的思绪一下子被带到了那个烽火连天的岁月:“戴安澜很有名……我还记得那件血衣。我在车上用竹竿撑着挂起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将军接回祖国……”
   
  陈文钟的脑血栓尚未痊愈,前年面对记者思路清晰、侃侃而谈的他,如今常常“想到说不出来”,令人不得不感慨岁月、疾病的无情。
   
  “谢谢您把我父亲的灵柩运回祖国。”戴澄东俯下身,贴着陈文钟的耳旁大声说。
   
  陈向东说,父亲为失踪的将军血衣耿耿于怀:到昆明后,明明将血衣和灵柩一起移交给地方的,后来为什么会弄丢呢?
   
  当年,陈文钟服役于汽车第五团二营五连一排,奉命迎接戴安澜的灵柩。在回忆录中,陈文钟写道:
   
  “5月底,要派两辆车去接运200师师长戴安澜的灵柩。远征军在缅甸的战事失利后,大体分成两股,一股向北退回祖国,这股人数较多;一股退入印度,这股人数少些。这天,我的这辆车也去了,这两辆车昼夜兼程,要在预计时间到达,地点是在保山的东北面,离保山还很远。我们在一个山口附近停下等待,预计时间不差,当天下午就接运上了。骨灰已入棺,灵柩安放在我车上,人员坐另一辆车。在我车的车厢左前上方,高高地挂起一件血衣(是白衬衣),胸部有枪眼好几个,是被日寇伏击中弹牺牲的。到昆明后有专人迎接,以后还开了追悼会……”
   
  可惜,这件血衣至今下落不明。
   
  戴澄东夸陈文钟“气色很好,脸上都没什么皱纹;福气好,儿子、媳妇、孙子都很孝顺”;他还认真翻看了老人10多万字的回忆录,夸老人“字写得好,史料很珍贵”,嘱咐其家人一定要好好保管。其间,陈文钟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反复说着“云南、保山、将军”等字眼,还大声叫孙子“把云南地图拿来”……
   
   历史早已翻开新的一页,但中国远征军的英勇、惨烈、悲壮早已融入每一位老兵的血脉,如影相随。
   
  爷爷,我请您吃棒棒糖
   
  戴澄东回忆,父亲是个勤奋、好学的人。哥哥姐姐回忆,住在一起时,常常他们一觉醒来,看见父亲还在灯下看书。父亲当了团长,还苦学英语,到缅甸作战后,能用英语和英美将领简单交流。
   
  受父亲影响,戴澄东也非常好学。在侍王府参观,看到陆游书写的石碑《重修智者广福禅寺记》,戴澄东盯着石碑看了又看,他问本报摄影记者:“小伙子,你写毛笔字吗?你看这‘记’写得多好。”戴澄东一笔一画临摹“记”的写法,边写边感慨:“真好!”
   
  戴澄东第一次来金华,和许多人一样,此前对金华的印象仅限于“金华火腿”。记者带他参观市区,路过施光南音乐广场,他才知道原来施光南是金华人;在八咏楼登高望远,他感慨李清照在金华居然住了一年之久……
   
  下榻的世贸大饭店,电梯停在一楼,显示“G”,戴澄东脱口而出:“噢,这和英国一样,ground(地面)。”
   
   第二天吃早餐,看到一名学生模样的女孩用餐时呛住了,戴澄东上前关心询问。聊天中,戴澄东得知,女孩是一名高二学生,因朋友的关系来这里吃早餐。两个人聊得非常投缘。临走前,女孩掏出一颗棒棒糖,对戴澄东说:“爷爷,您要走了,我请您吃棒棒糖。”
   
  戴澄东一下子被逗乐了。他说:“这个女孩真有趣。金华人好纯朴。”
   
  这个请戴澄东吃棒棒糖的女孩,根本意识不到,这一刻自己离历史是如此之近。
 
《金华日报》李艳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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