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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军连长:在缅甸密林中突袭日军
2014-09-16 08:20 中国远征军网

  9年前的今天,云南信息报报道了我的舅舅—远征军老兵陈新工浴血抗战的经历,今年正值抗战胜利69周年,舅舅已于2008年底去世。为了缅怀抗战先烈,我重新整理了舅舅这篇旧文,以慰英魂。—月秋
 
  编者
 
  1942年1月,日军在相继占领香港、菲律宾后,又以重兵集结于缅南及泰北地区觊觎战时中国唯一国际通道滇缅公路。
 
  此后仰光陷落,日军侵入云南,滇缅公路被切断,中国再次成为与世隔绝的“孤岛”。中国的抗战形势因日本的封锁而日趋严峻。
 
  在这样的背景下,飞越驼峰航线开始启用。然而这条世界上最危险的航线并不能十分有效地向中国提供援助。修筑一条新的陆上公路迫在眉睫。
 
  1943年10月,中国驻印远征军再次入缅,在缅北对日军实施反攻,以歼灭缅北敌人,打通中印公路。这场中国军队在缅北原始丛林中边开路边对抗强敌的艰苦卓绝的战役,最终取得了彻底胜利。
 
  当时一位美国战地记者评述说:缅北战斗“表现出中国军队忍受无限艰险的伟大,世界上任何军队都望尘莫及”。这份珍贵的抗战史料,正是关于这次战役中一场精彩战斗的亲历记。
 
  陈新工
 
  毕业于黄埔军校,湖北监利县人。
 
  1948年任国民党某部团长时率部起义。新中国成立后,先后在监利县白螺中学、柘木中学等校任教,2008年底去世。
 
  1942年,中国远征军66军为保卫滇缅国际公路开赴缅甸同英军并肩作战,因战斗失利,该军新38师被迫撤退到印度萨地亚整训待命。中国官兵发誓要打回缅甸,重开滇缅公路,报仇雪恨。
 
  重新组编时,新38师被编入中国驻印远征军新一军。次年年底,新一军奉命在掩护工程兵修筑中印公路同时,向日军发起大反攻,通过印缅和我国云南交界处的原始森林打回国内。那时,我23岁,在该军任连长。
 
  一个连要完成一个团的任务
 
  远征军在原始森林与日军某师团的战斗打响后,初战顺利拿下了大面积地域。但在新平洋与密支那之间的胡康(户拱)河谷,日冠集中了强大的兵力,我进攻之师强攻一月有余,未能攻克顽敌。而眼看雨季即将来临,那里都将成为烂泥泽国,军事行动将无法进行。
 
  军长郑洞国决定出奇兵迂回敌人后方交通线上的曼平地区,切断其唯一的联络补给线。112团接受了这一任务,但在原始森林开路困难,全团两天只行进了20来里,于是改派第三营担负全团使命,以期行动加快。然而受命突进的三营仍然不能抢在雨季前到达百里开外的目的地。情势所迫,只能以一个加强连去实施迁回突击行动。
 
  以一个连去完成一个团的任务是艰险的,可是,不去冒这个险,战役任务就无法完成。
 
  军长下达命令后,团长陈鸣人赶到营指挥所,召开连排长紧急会议。他对我说:“陈新工,我命令你率第七连,加强重机枪一排、八一迫击炮一排、火箭一班、无线电话机一台,立即出发执行此任。”
 
  潜伏森林里,静待天明奇袭
 
  我受命之后,率加强七连当即出发,没有向导(印缅人称那里为野人山区,无人愿当向导),全凭军用地图和指北针引领开路。由于远袭敌后,每名士兵都带15天干粮、连续24小时的作战弹药,再加上构筑工事工具,平均负重在60斤以上。我将队伍分为9组轮流开路,开路的枪支、背包交预备者携带,减轻负担,开路速度大大加快。
 
  经过两天奋战,我们终于接近了目标,这时距曼平村(是一个土著民族的居住点)只有两千米左右。但曼平敌情如何我们一无所知。若继续往里闯,不一定能吃掉敌人,反而容易让敌人趁我立足未稳之机拼命反扑。不进,停下来也有困难,因为夜间的声响、抽烟和弄饭火光,稍有不慎就会暴露目标。
 
  经过讨论,我们最后决定:在驻地秘密构筑工事,规定不抽烟、不吃饭、不生火、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待明晨奇袭。入夜,一切布置就绪,虽然不断有野兽干扰,但我们始终没有开枪。
 
  10分钟之内,成功攻占曼平
 
  拂晓,我作了战斗部署,决定袭敌于睡梦之中。战斗队形即将前进时,蓦然发现敌八九人的巡逻队由开阔地对面开来。
 
  从这些人的散漫动作来看,曼平之敌肯定还对我们的行动一无所知。有的排长主张先打此敌,再打曼平,有的主张避开此敌,直打曼平,争论不下。而敌人越来越近,容不得迟疑,我当即下令:“同时干!迫击炮八门,由李排长指挥瞄准曼平之敌;眼前之敌由欧阳排长指挥两个班用步机枪、冲锋枪对付;其余由我带领,略略偏离开阔地,直取曼平,半分钟内准备完毕。”
 
  我发出攻击信号后,步枪、机枪、冲锋枪、迫击炮同时开火,我两个班当即消灭了巡逻之敌。我所率的士兵在同一时间已奔袭至曼平村边缘,并发起冲锋。被迫击炮打得左奔右突之敌,在冲锋枪扫射下陆续倒地毙命,我们不到十分钟就攻占了曼平。敌遗尸12具后,仓猝逃窜。从遗尸中发现只有少数人带了弹盒,挨打时,敌人确实还在梦中。
 
  碗口粗的树木筑起防御工事
 
  曼平是敌人后路要塞,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马上部署防御,构筑工事。入夜前,一座速成的军事“城池”雄踞在敌后要道上。
 
  第二天,没有发现敌情,我们在阵地外设置障碍,用碗口粗的树木栽成栅栏,重要位置设置了两道,每道相隔十米左右。这种栅栏障碍,除坦克可以冲垮外,密集炮火轰炸,则需要付出很大代价,若改以人员破坏,在我火力监视下是不可能的。
 
  但在我们切断的主要交通要道上,我们只做了二、三层铁丝网障碍。这是有意设置的,我们“示弱”是想把敌人从这里引进来,再以秘密火力将敌人关在里面消灭。但这个构想有些冒险,如若指挥和战斗稍有失误,会导致全阵地垮台。担负这个任务的宋排长说:“孤军敌后作战要稳、要奇,这是以‘奇’保‘稳’,只有这样才能歼敌。”
 
  连续几天未发现敌情,可正面战斗的炮火仍震天响。当前,曼平暂时平静正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提示着敌人正在酝酿一场恶战。我及时作了战前动员,要求大家提高警惕,时刻准备迎敌。
 
  拼死抵住敌人的大举进攻
 
  第六天清晨,敌人开始大举攻来。敌山炮四门连续向我阵地猛轰,铁丝网被炸开,有线电话线路被炸断。两分钟后,敌步兵从铁丝网缺口向我第一线阵地发起冲锋,我方轻重机枪还没有来得及开火,敌人就冲进来了。
 
  我连忙跃出掩体去一线阵地组织反击,刚跑出不远,就遇上了四五十个敌人,个个杀气腾腾。此时,我身边无一兵一卒。我打完一个弹夹,掉头跳入二线阵地,敌人尾追而来,离我只有几十米。
 
  在二线阵地壕沟里只有两个士兵,一个是连部文书,没有带枪;另一个是号兵,十五六岁,也没有带枪,我当即把轻便自动步枪交给了文书,命令他:“拼死抵住,我马上调一个班来!”
 
  我沿壕沟刚一跑出,他们即向追我而来的敌群掷出两三颗手榴弹,接着一个弹夹的子弹打过去。敌人在无意中遭猛袭,其指挥官等10多人当即毙命,余敌不敢前进,被迫卧在一、二线阵地之间的平地上顽抗。这时,阵地外的敌人在突破口发起了更猛烈的连续冲锋,虽然短时间里敌人被打死不少 ,但气势仍然很凶。
 
  我奔到三线、四线阵地,立即抽出了一个班,命令:“坚决阻住敌人!”十几分钟后,敌人再被消灭四五人,在阵地内敌我暂时处于平衡状态。
 
  巧用“疑兵计”吓退顽敌
 
  下午1点左右,阵地外敌人的攻势仍然没有减弱。宋排长打得很好,“示弱”之处又死敌二堆,但我方亦有伤亡,并且秘密火力点的弹药已经消耗三分之二,加之阵地里面之敌久未打下,如果敌人增援部队赶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心急火燎地找了五六个人商讨对策。有的主张求救于营、团,但远水难救近火。此时,号兵站起来说:“我们两个号兵同时吹冲锋号,虚张声势,并让驻守在来路上的第九班侧击,把敌人打跑。”
 
  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照办了。十多分钟,“侧击顽敌的大后方增援队伍来了”,号吹得震天响,我们的号声也同时呼应。当号声一落,我们的机枪、冲锋枪、迫击炮一齐开火,敌人根本受不住侧面攻击和惊吓,主阵地外的敌人丢下没有抢完的尸体溃逃了。
 
  第九班立功回到主阵地,可王贻班长牺牲了。王班长是四川人,身材魁梧,青年学生出身。鬼子打到四川边上的时候,他报名入伍,当时还不到18岁。他生前常常说:“中国人站着都比鬼子高,岂能让鬼子欺负着!”战友们讲,王班长负伤后,左手捂住伤口,右手端着冲锋枪打了两个弹夹才倒地。
 
  迎来胜利,阵地上一片狂欢
 
  阵地内之敌仍在负隅顽抗,我们投掷了一二十枚手榴弹,也无济于事。早已不耐烦的第九班赖班长(王班长牺牲后,他升任班长)要求带全班冲锋,用肉搏解决问题。我想,敌我之间还有50多米的距离,冲这个距离要七八秒钟,若敌人步机枪同时开火,我们起码有三五个伤亡,没有同意。
 
 
  这时火箭兵、八一迫击炮兵请战了。八一迫击炮兵说:“连长,可否打86°、87°、88°?”八一迫击炮发射角最高可打到85°,超过是很危险的。迫击炮排李排长向我说:“连长,不妨让他们试试。”
 
  我们由远逐渐打近(一种安全试射法),第三发命中了目标。嗣后,每两三分钟打一发(因为要做缜密的检查工作,否则会伤到自己人),连续七八发后,掩体内的残敌被全歼。
 
  当时是下午4时30分,阵地上一片狂欢。清查战果:阵地内、外敌遗尸72具,估计拖走的尸体也不相上下,连同奇袭占领曼平时所歼之敌20人,共消灭敌一个多中队,伤敌数尚未计算在内。遗尸中有一名大队长(随身文件一包),一名中队长(随身文件一包)及二名小队长。

文章来源《云南信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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